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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2022.01.16
我的看，有時要加三點水偏旁
以澆滅目力所及生出的火氣
讓自然和人文的景觀們
泡在淚水裡，疼
被反復濯洗
我的看，有時要截去“目”字
眼不見心不煩
不看現實社會和網絡空間
日益囂張的群醜表演
更不看每晚七點當眾撒的
無恥謊言
我的看，擁塞著太多不堪常讓我
不忍卒看。也許應學貓頭鷹
大白天閉上雙眼？或者
在成為順民臣民和愚民時
把許諾過卻夠不著的遠方盯舊
破綻百出，終於讓眼睛本身
也成為漏洞
我的看，在失去遠方後
又將漏掉真相——哦不！
正因為真相黑幕重重牽著我的
好奇心和良心
不得不睜大眼睛努力去看
看地上傲慢的權力怎樣肆無忌憚
坐著胯下的江山
看夜空殉道的流星怎樣粉身碎骨
叫醒濃稠的黑暗
那麼，讓我目光如炬
像迎戀人一樣撲向久違的真理
像追蝙蝠一樣溯源瘟疫的秘密
讓我與黑夜互相對視，且
互為洞見，直到
把自己，看穿——
●小
2022.01.17
曾經指向可愛的事物——
嬌小，幼小，發小，小巧，小不點兒
小得玲瓏，天真無邪，令人憐惜
如今更多的時候令人側目——
卑小，屑小，宵小，小心機，小報告
小成了——小人。小得
如魚得水，左右逢源，小得令法令
也不可小覷。只見它越來越
明目張膽地小著，一覽眾山地小著
戴上紅袖箍更是恣意妄為地
小！告密，盯梢，W革式圍攻
小粉紅地小；拒絕思考拒絕長大
類人孩地小。小到不可方物
直接乜睨大——
尊大，浩大，遠大，大方，大氣，大不吝
統統死在這個鼓勵小的年代
小對人的圍追堵截只需略施小計
潛伏時行苦肉計，群爭時使離間計
封鎖真相時有掩耳到零計
打右燈左轉施初心計，權鬥則用
反腐計……卅六計大大不夠用了
只好讓人們擼起袖子大幹中創新小——
女人傍大款急於做小
男人更是折了脊樑小成了侏儒
當官的比著養小蜜，小蜜在
床上較量較量著，就小成了負數
蟻民們也競相縮沒了尊嚴小成零
為討得小恩小惠不惜小了命根，陽痿得
再也養不出江洋大盜，而只配小偷小摸
終於，全體江山小到了最高境界：
做權力的小妾
終於實現了上上世紀之前的宏偉理想：
跪在皇帝腳下，自稱——
小的。
●修
剪
2022.01.18
秋陽被過度修剪
像穿行凜冬的一束冰刺潛回預兆
朔風被過度修剪
驚醒所有美夢只用一串尖叫
眼神被過度修剪
兩窩空虛，色彩和溫度皆被濾掉
網絡被過度修剪
押走太多敏感詞，漢語窮愁潦倒
眺望被過度修剪
直接成了負數，折斷在回頭的路標
頭腦被過度修剪
減到無腦，CT也無法掃描
基因被過度修剪
再紅，也擋不住播下龍種收獲跳蚤
最要命的是：聲音也被過度修剪
SOS！是我這首詩發不出的求救信號
●路
2022.01.19
夢裡總是慌張於迷路
把路請回腳下，多半是
夢醒以後，高德上一番搜索
從《資本論》到《財富論》
從勒龐到哈耶克，以及最近的
尤瓦爾……路，還是經常躲著
今夜再上高德，殘月在右側
水杯在左手。先定位十字路口
方向叢生時卻有人忙著
倒車……聽薩特說過所謂
自由選擇。我的左腳選走老路
我的右腳選走邪路
莫衷一是，夢裡夢外都無路可走
突然聽說老天替我們做了選擇
說有條康莊大路直通天堂，還有人
親自指揮，我歡呼著揚起左手
——水杯落地，摔碎了美夢
只剩一條斷頭路，散落著老大哥
當年肢解的殘片又在被誰
奮力拼起——哦，上帝死了
救世主活著……
●方法論
2022.01.24
如果把風安排在射程裡
子彈就會拐彎？
或是把諾言貼在倒車鏡
退路就會生出意義？
不論東風還是西風，必須是
斜風，用倒裝句
像群眾運動：從瘋魔到震撼
像網上人肉：從扒皮到攝魂
也像一首走在哲學中的
小詩，預言春天在冬天之後
因此大可在沉默裡躺平
而忽略了血
是子彈的歸宿
誰怪歷史的三峽還在跟我們
躲貓貓，喜歡遊戲的
還在主張讓子彈飛一會兒
像所有達標的獵物
美夢已耐心地等在目的地
替我們向槍口祈禱：
抬高一釐米，行行好……
誰，正以諾言的速度死去
誰還怕天災人禍，連瘟疫都
情緒穩定。如果他們許的天堂
也在射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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