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惟一的畫《律動》

 

縱浪大化,吞吐八荒,竟從無具象

奔湧騰挪,斑駁無序,卻雜亂有章

是哪只神秘之手握蘊天地

以穩操勝券的——靜

待襁褓宇宙最初的啼響。

 

這是誕生前夕,運氣中藏著緊張

也許什麼都不會發生

萬千可能,最終啞了方向

也許為確認自豪,它提前備下

一個驚訝的眼神——

為自己來路不明的莽蒼又沉斂

沉斂得當仁不讓……

 

混蒙就要初開!彷彿嬰兒

元氣淋漓的胎動,抻緊我們的看

又像一團隨意的琴弦,無心集合

我們的聽——從躁動,暴動

到運動,紅色經典的耳朵患了甲亢

而律動,拒絕指令遠離共振甚至

大音希聲,它自由率性中

自有天倫,只遵循神的主張。 

 

終於,它和我們的血脈應答——

萬籟之音,惟一的律動來自心臟。

 

回 鄉  2021.11.12

 

  那歌調早已寂無聲響,

  卻還在心底悠悠迴盪……

        ——英國浪漫主義詩人華茲華斯

       William Wordsworth, 1770-1850

 

……最後,我還是渴望

回到北方,把彼此的來路重新走一趟

 

還是那株帶路的蒲公英

曾引我們把康莊大道走成小路

生命決絕,坎坷於詩行

還是那陣深秋的風,吹乾征衣

吹乾我退避的眼神裡嶺南的熱浪

 

你夾在信中的香山紅葉,已然退燒

它曾伴我天涯闖蕩

三十多年了,丟失太多的信,是否也丟失了

信中縱論古今臧否人物的鋒芒

 

其實我在意的不多,那麼多過客我只在意

背後,有你牽掛的目光

有過你,我就敢說曾經滄海

那錯失的我都不再奢望,不再感嘆命運無常

 

……最後一次,讓夢快遞我回鄉

我的行李只有這首小詩寫成的信

攜著南方的惆悵……卻

地址不清,查無此人,退回郵箱

 

哀的美敦書  2021.11.19

 

陰鬱的叢林中,磷火一閃

兔子與槍口相互追逐

用詩文作修辭的相遇

並不能改變命運的語法

沒有背書,也沒有垂憐的上蒼

 

而欲圍獵的,早已漏網

鐵絲網上掛滿染血的碎毛

桃花退回凜冬,眼神結霜

山巒接回踉蹌的小路

夜色裡,蹲成巨大的絕望

 

撕碎合影,了結孽緣

閉門三年思過,才恍悟

最初忽視的那道磷光

竟是一個拆開的隱喻

那利箭至今插著愛的屍體——

 

把最後通牒,釘入我眼眶。

 

 

此後……惡之花  2022.02.08

 

     崖山之後無中華?

     W革之後無倫常!

             ——題記

 

……此後,泥土敢於貧瘠

昏昧,更敢於腐爛

老鼠打洞,蛇行灰線

女人與人販子勾結著賣女人

兒子力挺老子鐵鏈拴母親

此後,讓蓮花在死水塘萎敗

讓韭菜跪著為鐮刀歡呼

既然容許禿鷲把屍體當盤菜

容許小花梅一夜間變成瘋掉的

楊某俠,容許鄰居女拴鐵鏈

日日年年趴在地下

這塊土地竟被容許光天化日下開出

惡之花

此後,還容許冬雪扯開身子掩蓋

大地污垢,扯得如同彌天大謊

它讓徐州發佈一而再

再而三地以政府的名義自打嘴巴

而同時女詩人群裡,正有人

得意地謳歌她在高處的自由

得意於從一個要飯女一夜之間

變成億萬富婆,成為值得炫耀的

在另一處惡裡開出的奇葩……

此後我看到,生於兩個世紀前的

惡之花祖波特萊爾遞來驚艷的眼神

此後我聽到,上帝說:

這個世界不要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