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罐  2023.8.10

材質、款式，都沒變

病，也沒變

和惰性的日子一樣

仍在萬曆十五年

一切就位，扶正祛邪的

必要條件——

心中是熱的，血壓是高的

氣是不打一處來的

嘴小也是要呼號的

沸騰時，越發像革命

點火，當是充分條件

為經得起熬煎，需要

密封，確保泡沫緊圍核心

內循環。藥方仍是祖上的

壯陽十滋陰，儒十法

配伍，秘而不宣

重要的是火候要慢

有拿捏感。草香如草民

被反復萃取，敲骨吸髓

時間，被溫吞地耐力訓練

最終，藥引和藥渣

都爛在肚子裡……事兒

還沒完——它吐出的苦汁

營養了人的苦，它要做

出土文物，千古一罐

——歷朝，歷代。

●向日葵老了 2023.8.11

除了隊列一致表情一致朝向一致

它們還一致地被陽光拴緊視線

糾纏中，集體醉酒的欣快感

油然而生，抻長了身下燃燒的陰影

重點在於：膜拜，也是一致的。

那年在伊犁，首先撞啞了我的看

它們一望無際站姿堅定。舉著

什麼也不想的頭，兀自燦爛

接著，搖撼了我尚不堅定的——

不信……動容間忙鑽進去合影

忝列為烏合之眾的一員，活得安靜

其實，他們常常犯堵，怨憤不寧。

現今，千年未有之大變局躺平在

千年之前。他們，卻老了

牙齒像瓜子兒般脫落，或被敲落

沒往肚裡咽，而是帶血噴向

老仇人美帝。立足之地被強征

主人身份下崗，但圍著太陽轉的

核心意識仍堅定；有國才有家

有牆才有磚的智識仍堅定

相信烏托邦的許諾仍堅定

恨貪官，不恨皇帝仍堅定

最恨的，是冒險為他們爭權利的公知。

今晨再過葵花地，太陽是舊的

他們也舊著。背面與背時，一致

站姿仍像廣場上虔誠的手臂。懷舊

乃至相貌，都一致得像一群

唐氏綜合症。不幸的是：先病才老

還是老了，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