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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對聯
近讀清.福州.梁章鉅『浪跡叢談』, 其中卷七載有主客故事一則, 一應對話, 悉以俚語屬對, 頗饒逸趣, 足資解頤. 茲補述如下供諸君子同享:
有農夫攜子在田間耕作, 忽然天變, 大雨驟至, 正待收拾耒耜以歸,乃順口出一聯命子作對曰:「迷濛雨至,難耕南畂之田.」適路旁有客遙對曰:「泥濘途遙,誰作東家之主.」 農夫遂邀其至家避雨.
既至, 囑家人曰:「客已至矣, 庭前整備茶湯,」客對曰:「賓既來兮, 廚下安排酒席.」既就, 農夫曰:「不嫌茅屋小, 略坐片時.」客對曰:「且喜華堂寬, 何妨數日.」既設席,相對飲至深夜, 農夫乃促客曰:「譙樓上,鼕鼕鼕,鏗鏗鏗, 三點三更, 正合三杯通大道.」客對曰:「草堂前,汝汝汝,我我我,一人一盏,但愿一醉解千愁.」農夫無奈請客就寢:「匡床已設, 今宵且可安身,」客旋對曰:「主意甚殷, 明日當留早膳.」
次日客先起,磨刀霍霍.農夫驚醒而問:
「借問佳客, 何故掺刃而磨?」客回曰:
「無故擾東, 定當殺身以報.」農夫失色曰:「倘死吾家, 未免一場官府事.」客對曰:「欲全我命, 必須十兩燒埋錢.」農夫入內有頃復出曰:
「首飾湊成十兩,」客稍掂對曰:「戥頭尚短八錢.
」農夫送客揖別:「千里送君終一別.」客對曰:「八錢約我必重來.」農夫無奈笑曰:「惡客,惡客, 快去, 快去.」客曰:
「好東, 好東, 再來,再來.」梁氏註乃由其親家楊竹圃所述云爾.
柳城謝康先生, 家學淵源, 學貫中西, 曾主桂省大學中文系及任教其它大學, 先生之『楹聯新話』載有趣事一則如下:
香港大學, 昔年有一英人教習, 能通我國八股文及詩詞歌賦,並詳識中國歷史. 曾出一妙對,久無人應.其對首云:
「牆上有龍頭, 龍頭出水難為雨.」按此屬無形之對,表面似天上之龍,實乃自來水龍頭也.
當時該英人希望對此對者亦須以無形之物作對. 荏苒數年, 港中某中學教員,以:
「桌上陳雀舌,雀舌烹茶勝飲冰.」為對. 該英人批評不佳, 蓋雀舌同音一也, 以實物對無形之物二也.
其後有另一經學宿儒, 為爭體面計, 以:「盆中生鳳尾, 鳳尾朝天莫駕雲.」
寄與英人, 此公為之嘆服不已. 蓋鳳尾驟以為真鳳, 豈料其為鳳尾草乎!
旅英拾穗
日前檢拾舊匣, 得一九八六年英國利物浦四邑總會館八十周年紀念特刊,當年四邑總會館為八十周年慶典助慶, 以「四邑會館」為題公開徵聯 ,筆者以:
「四縣共源流,八十年來,啓後承先,會心不遠;
邑枝開奕葉,數千里外,櫛風沐雨,館宇長存.」
僥幸入選,與L.S.Goi並列榜首, 亦當時旅英僑界佚事之一也.
由於歷史背景關係, 大部份第一代之旅英華僑,悉從事於餐飲及土產雜貨等行業, 筆者於上世紀八零至九零年代曾受聘於一家雜貨進口批發公司曰「榮業」, 東主葉氏係東莞客家人, 其父叔輩曩昔在家鄉置有輾米廠曰「永豐」,大堂內有一聯云:
「永無缺食; 豐有餘糧.」一直以來,縈懷不已,每每溢於言表. 適值公司擴充業務, 新址落成,乃為書一聯曰:
「榮通四海; 業展新猷.」懸於大廳, 聊慰孺慕之情而爾.
有粵菜酒樓名「中國城」者, 兼營夜總會.東主邱氏請余為擬一聯以為廳堂之用.因擬聯云:
「中酒酣酡, 歌舞同歡, 如遊月殿;
國肴會萃, 甘香共賞, 似宴羊城.」
又有楊氏昆仲合營「羊城酒樓」,其兄能調鼎鼐,親掌廚政. 其弟長袖善舞, 躬親業務.於業界頗有盛名. 為擬一聯云:
「羊酒禮嘉賓, 有妙手郇廚, 得天獨厚;
城樓饒韻事, 問滿堂鬢影, 邀月誰先.」
蓋亦紀實也.
悔庵黃培玢 Feb. 8th 2015 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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