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麻雀

  在我十一、二歲的時候,我的老爸是我們鄉辦窯廠的廠長。

  在冬天的時候,一般是不燒窯的,別人放假了,老爸就在窯廠看家,我放寒假後,他就帶上我去那兒玩。

  在窯廠邊是大片的荒地,荒地裡有很多的枯草,枯草中的草籽和小蟲子等東西每天都引來無數的麻雀在那兒覓食。

  我想捉麻雀,就做了個彈弓準備打麻雀,但它們遠遠地一見到我就立即飛走了,打了無數次,一隻也沒打到。我又收集了很多草籽放在平地上,然後在上面支起個大大的籮筐,等它們進去吃食後再拉下支筐的繩子,結果拉了很多次仍沒捉住一隻。

  老爸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就說:“你別看麻雀這小東西很小,但卻機敏得很,用平常的法子,還真不容易捉到它呢。”

  我問老爸:“您有更好的法子嗎?”

  老爸說:“有啊,過幾天可能就要下雪了,你將這半斤小米用半斤老白乾泡上兩天,再曬乾,到時候我教你捉麻雀。”

  聽老爸這樣一說,我立即興奮起來,用酒泡米能捉麻雀,真是聞所未聞啊!

  我忙去泡米,並期待著下雪的那一天儘快到來。

  四天后的夜裡,果然下了一場大雪,天明後,雪停了。

  吃過早飯,老爸對我說:“走,帶上掃帚,拿個小口袋,我領你去捉麻雀。”

  老爸選了一塊平整的地方,將雪掃了,讓我將用酒泡過的小米撒在掃好的地上面,然後對我說:“我們退開幾步,等麻雀們來吃米吧。”

  說完,老爸帶著我退出了十來步就站住了。

  我不解:“我們站在這兒麻雀們怎麼敢過來吃食啊?”

  老爸說:“放心好了,它們會飛過來的。”

  我們等了幾分鐘後,果然有幾隻麻雀在那片有米的空地上空盤旋了起來,好像是看到我們爺倆站在那兒有些猶豫,一時不敢下來。但它們只盤旋了半分鐘不到,就飛下來啄起了小米。

  我問老爸:“這樣的話,過一會兒小米不就被它們全部吃光了嗎?吃光它們就飛跑了,我們怎麼能捉住它們?”

  老爸很有信心地說:“放心好了,跑不了它們!你一會兒就可去收麻雀了。”

  果然,這些麻雀們啄食了一些米之後,就開始站不住腳,東倒西晃起來。但它們卻仍不肯停下它們的嘴,值到身子完全倒了下去才甘休。

  我問老爸:“它們這是怎麼了?”

  老爸說:“醉了,它們現在再也飛不起來了,你隨時就可以捉住它們。”

  我正要去捉這些麻雀,老爸卻說:“現在不急,再等一下。”

  這時,又一群麻雀飛了下來,這群麻雀對我爺倆和倒在地上的幾隻麻雀視而不見,只顧埋頭啄米……

  這群還沒有全部倒下去,又一群飛了過來……

  不久,我們撒米的那一片小地方就東倒西歪地躺倒了一大片麻雀。

  老爸看到地上已經沒有米粒了,就笑著對我說:“快去收麻雀吧!

  我歡快地跑過去,居然收穫了五十多隻麻雀,裝了滿滿的一小袋子!

  我不解地問老爸:“為什麼這樣就能捉到機敏的麻雀呢?”

  老爸說:“它們被捉是因為它們的貪婪。下雪之後,它們無處覓食,正在挨餓,見到散發著酒香的小米,就會不顧一切地啄食起來,因此喪失了機敏的天性,就看不到周圍的危險和食物的麻醉作用了……”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但是我仍常常想起那次老爸帶我捉麻雀的情景,並時時以此警示自己。

  常言道:“手莫伸,伸手必被捉。”這個世界上因貪婪而被捉的又豈止是麻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