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味             ── 刊於中華副刊2016.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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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常見的苦瓜有綠皮和白皮兩種,另有一種色澤墨綠,外表佈滿密密麻麻,大小高低不齊,珍珠狀瘤粒突起的山苦瓜,我還是頭一次栽種。

    我從小不喜歡吃苦瓜,總覺得跟吃藥沒兩樣,偏偏每日盤飧總少不了這一味。

    稍長,我記得有一年夏天,一家人在屋外瓜棚下,圍在一起吃晚飯,媽媽說:    「瓜味雖苦,但細細咀嚼,嘴裡會有甘、涼的感覺,那是特殊的好味道。」不知道為什麼,媽媽當時氣定神閒說的這幾句話,到今天卻仍然深印在我的腦海裡。

    苦瓜,它的別名有:錦荔枝、涼瓜、紅姑娘、菩達、紅羊……而在眾多別名當中,「紅姑娘」此一獨特的稱謂,最為引人矚目。猜想大概是因為它成熟後,裡頭的種子和外皮一起變紅吧!這鮮艷搶眼的色澤,不禁令我聯想到「娉婷」二字。

    至於我甚麼時候開始改變口味的?已記不得了。

    苦瓜的紋理色澤,除了可供觀賞,還可入菜,涼拌熱炒,味道皆可口;果肉有特殊苦味,是一種消暑退火的果蔬;據說在印度、東南亞等地亦有取其嫩梢和葉片食用。我種的這一種野生「山苦瓜」,其味尤苦,卻又芳醇爽口。像是嚐盡艱辛生命歷程之後,換來苦盡甘來的好滋味!

咦!這會不會是媽媽當年所說的,特殊的「這一味」?

    多年後,等我真正愛上了「紅姑娘」,等我當了農夫一樣愛栽果種菜,媽媽早已不在我身邊!這一味,令我好像還時時瞅見年輕貌美的媽媽,在濛濃的爐灶炊煙裡,忙著為全家大小張羅飯菜的身影;耳畔也響起了炒苦瓜匡噹匡噹的鍋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