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                  ──刊於中華日報副刊20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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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檐外淅淅瀝瀝，從窗裡看芋，那闊大的葉片和粗壯高大的芋柄，在濛濛細雨中，彷彿是一群撐傘的旅人在暮色中匆忙趕路。

    屋前菜園，一向種白菜、韭菜、綠油菜心和番薯葉；兩側均搭有棚架，分別栽種苦瓜和絲瓜。自今年三月開始在灌水溝邊加植一行芋頭，菜畦和攀爬上架的瓜籐，間或點綴朵朵黃色小碎花，格外引人注目。

    芋的品種很多，我栽種的是檳榔心芋，多明尼加人稱之為椰芋（Yautía  coco），球莖內部白肉中，散佈紫紅色的筋絲，肉質細膩，香氣濃郁，故又名香芋，其價格比其他芋頭高出許多，它和番薯、木薯、大蕉（Plátano）等同列為多國人的主食。

    芋，有耐熱、耐濕、耐旱、耐陰、耐肥、耐脊等特性，對土壤的適應能力極強；愛陽光，也挺得住陰暗。啊，這真是最恰當的人生隱喻，不是嗎？若非勇於面對嚴厲挑戰和經得起考驗，豈能登峰造極？

    當我首次以鐮刀割斷芋根挖起母芋時，勾起在越南鄉下母親採收芋仔種種，印象深刻的是，她最後剝去葉柄及殘根熟練的手法，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

    芋頭除作糧食烹煮外，芋泥可製成各式各樣的糕點，氣味芳香，葉柄還可以醃漬或挑選幼嫩者去除葉片食用。芋頭燜鴨是母親的拿手好菜，即使爐灶設在屋外，濃濃的芋香亦隨空氣瀰漫屋內，那是全家人最快樂的時光。

    閒暇，我愛蹲在芋的旁邊拔除雜草，望芋憶往。小時候愛跟著母親到芋畦採收，記得有一次收穫後，天色已晚，驟然雷聲闐闐，隨即颳風下雨，母親急急忙忙一手拉著我，一手提起竹籃子，母子兩人摸黑冒著風雨繞過山坡地飛奔回家。幾十年過去，我依然感覺到，在風中雨中緊握住我的那隻手，暖呼呼的，一直到今天都未曾鬆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