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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見人愛的四月（組詩）
●在人見人疼的四月
在人見人疼的四月 我暗暗鼓勵自己 一定要比一朵花跑得快些 一定要比一棵草醒得早些 一定要比一滴水愛得冷靜些
去郊外唱歌 去田野的盡頭 等候朝陽 喜悅在心頭沸騰 天空因溫暖而變得格外 親切
不打攪一棵樹 讓他長得更正直 不打攪一片雲 讓他笑得更純潔
給陽光寫信 告訴他大海正在開花 邀春風歡聚 分享我的耕耘 我的健康
在人見人疼的四月 我從山巔疾馳而下 等等我 等等我啊 所有的 所有的路口 都指向楊柳岸
●春天不繫安全帶
春天不繫安全帶 她在四月橫衝直撞 山坡 水面 農田 到處嘹亮 她的呼嘯 桃樹 李樹 杏樹 她站上每一處枝頭 炫耀高超駕技
對訪問四月的春天而言 撞紅燈 逆向行駛 超速 是常有的事 不過 借助一陣輕風 或一夜細雨 她很容易就能清除 違章的事實
我和你 作為四月的主人 一驚一乍之間 無序增減衣物 經常感冒 經常無所適從 我們只能攀爬到高處 脫下鞋襪 光著腳板 一任無所不在的車輪 緩緩逼近
●風雲
風從家鄉來 她用溫暖 親切的方言 與我耳語 並把家鄉靦腆 的油菜花 帶來四月 與我相會
雲來自海上 他步履蹣跚 言語鹹澀 遲緩 與他打交道的 海盜 戰爭 地震金融危機 手段比最恐怖的傳說 還要殘忍
一路奔波 這對小夫妻 終於在我家裏團聚 匆忙之間 我只好把唯一的禮物 掰成兩半 一半是淚水 給他們洗滌往事 一半是掌聲 讓他們裝飾憧憬
●向春天進發
親愛的 告訴我 選擇一雙什麼款式的鞋 出門 才能不把四月 踩疼
告訴我啊 親愛的 向左 還是向右 才能不被喘著粗氣趕路 的春風 撞倒
最好是傍晚 我隱蔽一柄油紙傘下 輕手輕腳 來去匆匆 可否 免於被酒酣耳熟的春雨 灌醉
親愛的 親愛的 我已准備就緒 只等你一聲令下 就拋卻一切顧慮 向你進發
●清明雨1
當家遠遠喊出我的乳名 爺爺 你已去了陰陽相隔的 彼岸 坐在床前 你的安詳讓我震撼 最後時刻 你自己把一生的坎坷 一一撫平 從你臉上捕捉不到 一絲一毫苦難
多想去河畔尋一根貓耳草 輕輕挑逗你的鼻孔 耳廓 等候你一躍而起 緊緊摟住我雙肩 用生硬尖刻的鬍鬚 再次狠紮我的臉蛋 和笑聲
往事如昨 春風又綠 爺爺 今天我再次來到你的身邊 沉默是我準備好的傾訴 一如你用沉默 回答我所有的疑問 此時 暮雲低垂 野鴿高飛 清明雨 欲下未下
●清明雨2
每到清明 奶奶總會來看我 臨近黎明 她站在夢的邊上 輕輕地敲 直到把我的窗欞 敲疼 才攜最後一縷夜色 戀戀不捨 而去
長大的孫子仍是孫子 我知道 奶奶對我一直不放心 為了給我十個月的襁褓斷奶 她掏出乾枯垂癟的乳房 讓我繼續噬咬了十個月 那些日子 我的嘴唇天天被奶奶的鮮血 刷新
奶奶 奶奶 我的呼喚 從夢裏追至夢外 在窗下 一滴雨叫停腳步 我驀然驚醒 我剛剛簽收的這封信 奶奶又寫了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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