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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慾（組詩）◎色◎香◎味◎聲◎觸◎法 ◎色
色即是空 說完這句話 我被簾外的雨 狠狠啐了一口
其實我是學舌 傳話 面對意外的打擊 我迅速伸出手掌 捂住臉上的痰 生怕美人路過 不經意間 發現我的尷尬
傷春的人高聲大嗓 追隨者淺吟低唱 一年當中 總有幾天哀婉的日子 為曾經的年輕而活
魯莽過 或者後悔當初不曾魯莽 赤橙黃綠青藍紫 總有一款 合身又合心 事實上 要麼饑不擇食 要麼挑花了眼 嘆息 不滿擰成了結 到死也解不開
只要葷的誘惑足夠強大 木魚也會忍不住 上鉤
◎香
鼻子開墾的一條河流 萬丈紅塵一截截築壩 從上游到下游 發電的風 刻意純潔 兩岸星星點點的亮
站在臭的反面 只有翻過一頁 才能目睹其真面目 是水 是空氣 是陽光 抑或都不是 也許僅為一種感覺 是醉 是暖 是回味 是夢中的一次翻身 是浪子回頭 發現生活的秘密 全在於好好活著
藏之於花 藏之於火 藏之於一切活物的身體 風只知道運輸 風不知道來歷
當鼻子病了 經常作出錯誤的 判斷 以臭為香 以香為臭 乃家常便飯 一旦生病的鼻子高居權位 他的毛病便成為傳染病 一個地區 一個季節 甚至一個時代 圍繞著權貴的鼻子 大唱讚歌
◎味
酸 甜 苦 辣 鹹 排列成隊 供舌尖揮霍 舌尖有舌尖的主張 可心者 多看幾眼 甚至納入帳下 不可心者 眉頭緊皺 拒之家門之外
舌尖的選擇權其實很小 更多時候 舌尖 包括它居住的 那幢大房子 被動地接受 來自人世間的風風雨雨 五味雜陳 難以下咽 難以下咽也得咽下 有時還得裝出歡欣鼓舞的模樣 違心地替眼睛 鼻孔 耳朵 嘴巴 買單 或者 替它們還債
舌尖感到奇怪的是 同樣是月光 烹調方法同樣煎炒煮炸 偏偏有時酸 有時甜 有時苦 有時辣 有時鹹
兩滴淚從腮邊滑下 舌頭需踮起腳尖親口嘗一嘗 才能說出是苦是甜
◎聲
絲竹亂耳 絲竹亂耳嗎 提問之後 是久久的沉默 久久的沉默之後 老師宣佈 下課
用鳥鳴炒一盤菜 把市聲當作喝彩 酒往喉嚨奔跑 沿途的加油聲 分不清幾分真 幾分假
上嘴唇壓迫下嘴唇 有不得已的反抗 有逆來順受的應和 熱熱鬧鬧大雜燴 品一品 味道不錯 一旦吃上了癮 便格外想念清湯寡水的日子
想獨處 敲門聲不斷 想拉高嗓門 閃電和雷不答應 想鶯歌燕語過過小日子 一記響屁 你指責我 我指責他 誰也不承認 自己是始作俑者
正因為有了聲音 死亡不敢輕易對世界 下手
◎觸
手從身體裡跳出來 手夠得著的地方 都是勢力範圍 拍拍果實的胸脯 捏捏花朵的臉蛋 指著飛翔的雲說 終有一天 你會成為我的 坐騎
卡住流水的脖頸 用力 流水不得不改道 與時光擦肩 蹭掉一層皮 卻無意間洞悉 保持衰老的秘方 只需無休無止 與生活糾纏
會心一笑 深情一瞥 抑或沉默不語 掉頭而去 這些生動的語言 一張嘴 如何對另一張嘴 說得清楚
一雙手被另一雙手打趴下 那不是失敗 是季節更替 是權力移交 是浩大的天空 翻手為雲 覆手為雨
◎法
拋一枚硬幣至空中 聽它摔倒在地的叫喊 緩緩踱至近前 低頭 卻不伸手相攙扶 低頭證實 它以背著地還是以腹著地 憑此決定去或留 憑此決定升或降
站有站姿 坐有坐相 遊戲 自然有遊戲規則 不必板著臉孔說教 不必持強凌弱威嚇 約定 俗成
如何贏得精彩 如何輸得體面 與實力無關 與時機無關 圈子外面的嘆息 圈子裡面的爭奪 表面上風馬牛不相及 骨子裡生死攸關
心靈的寺廟中 眾神 法度莊嚴 他們對跳上供台 偷吃供果的一兩只饞嘴貓 從來網開一面
2013.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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