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郭小東(散文詩)

 

哦,郭小東,我的文友郭小東——來自汕頭故鄉的知識青年,如今已是廣州某大學的教授和廣東省作家協會主席團成員,並有省作協副主席等等桂冠。然而,我更加看重他的還是那文學成果的輝煌。作為著名的作家和評論家,他始終擁有直面人生的靈感,和永遠揮之不去的知青理念。知青履跡是他生命鏈條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抹掉這段刻骨銘心的記憶,簡直如生命重來,不可想象!

 

上世紀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一千七百多萬青少年勇敢地奔赴農村和邊疆。這或許空前絕後的運動,在中外文明史上,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作為知識青年中的一員,我的非凡的文友郭小東,其命運發生了徹底的改變。他決心將這段歷史寫下來,因為他產生了強烈的使命感。這對生者是一種反思,對死者是一種祭奠,而對於悠悠的後來者,則可能是一種啟示或感念。

 

有人認為知青運動泯滅了一代人的理想,也造就了一代人的堅強。知青中的精英分子,成為了當今社會的骨幹。除了生不逢時和受苦受難,什麼才是知青的真正內涵?這問題呀,許多知識青年都保持了沉默或寡言。而我的可敬的文友郭小東,卻以他特有的深刻和豪爽,作出了卓有見識的深層答案。他認為是一些人在回避,在刻意地忘卻或不言。有些人不願意打開自己,忌諱那段特殊的知青經歷,因為它包容著矛盾與分裂,給人以綿綿的苦澀與辛酸。當然,怯於面對自己,怯於解剖自己的靈魂,不僅僅是這代人的痼疾,也是我們文化傳統深層的憂患。

 

郭小東文友的系列長篇《知青三部曲》影響深廣,第一部《1979知青大逃亡》,完成於一九八七年;第二部《青年流放者》定稿於一九九三年;第三部《暗夜舞蹈》,殺青於二OOO年。創作對於他是一種噴湧,有時兩萬字一天就寫完。幾十萬字的佳構長篇,只用了短短的五十三天。在第一部比較成熟的基礎上,第二部和第三部向縱深拓展。取材於知青真實故事的第二部,和知青歲月集體記憶的第三部,是抒寫歷史事實的動人篇章,其間夾雜著作家獨具的靈感。

 

在中國知青運動的歷史中,受害者呵是千千萬萬;而有的人,既是受害者,也自覺不自覺地害了知識青年。但卻沒有人主動地懺悔,人們都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小東的三部曲試圖營造對歷史勇敢地直面這種全民族懺悔的人文氛圍,弄清我們曾經經歷過的災難,發生的深層原因與真相,以及什麼責任應該去承擔。懺悔並不是恥辱的事情,相反卻能放射出人性的光芒。它使人們走向真善美,走向坦誠、智慧與勇敢。如果沒有認真的懺悔,沒有歷史記憶的思辨,那隨時有可能再次降臨的是更加深重而痛心的災難。

 

濃郁而深沉的知青情結,在小東的作品中一現再現。濃得化不開呵深得難見底,他一再對許多文友坦言——他還會繼續知青題材的創作,那一定是作家生命力的表現。不管創作的狀態怎麼樣,作家本人也難以設想,但逝去了的知青生活,永遠是小東心中的創傷。是生命中難以割捨的負累,揮之不去呵永生難忘。幾乎所有成熟和優秀的作家,都有不可逆轉的創作傾向,那就是傾情於青年時代的烙印和他深深思憶的故鄉童年。這是文壇歷來的必然,和令人關注的普遍現象,何況那世相繽紛的知青生活,總是那樣蒼涼悲壯,蕩氣迴腸!

 

                            2016.2.29

                                          

作者: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世界華文作家交流協會」學術顧問,

國際潮人文學藝術協會會長,廣東省潮汕文學院院長,

《中國作家》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