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選擇

 

 

 

 

我喜歡這種感覺。

 

一個人緊緊的靠在房間角落擺滿書籍的書架﹐靜靜的享受著孤獨無助的失落感﹐然後悠然的走入沒有人打擾的世界﹐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和自己對話。

 

是的﹐在這整整的一年裡﹐我確實就這麼常常做著這樣的動作﹑反復的觸摸著另一個孤獨的自己﹐直至喜歡上了這樣的個人世界。

 

外面車輛往來忙碌穿梭﹐外面人聲爭相吵雜﹐一看就知道這個世界太亂﹐再看實在無法讓我面對太多虛假的面具﹐我厭惡人與人之間交往後產生的是非和比較。於是﹐我寧可繼續和自己的思想交融﹐生活似乎只有這樣﹐真的只有這樣﹐才適然。

 

沒有風﹐沒有空調 (家裡因為某種原因而規定半夜十點之後才能開空調)﹐整個房間悶熱的空氣可以窒息蚊子﹔日子﹐就是讓我這樣常常的和孤獨為伴。

 

即使體內異常燥熱﹐老人家也不懂在哪聽來莫名其妙的常識﹐依然堅持要生育就不得讓身子沾涼﹐涼茶似乎再也無法威脅酷熱的氣候因子﹐就為了那要命的傳統期盼。

我抱著一身的新知訊新思想﹐日子卻讓我知道無法和所謂盲目的傳統溝通﹐能做的只有暫時忘記來自城市的自己﹐然後沉默。

 

望著窗外炎熱的陽光﹐我只好繼續靜靜按撫狂飆熱汗的靈魂。除了這樣﹐我不能做甚麼﹐只有繼續無助的和自己對唱﹐企圖唱出心底的困惑。

 

男人常這麼故意不經意的說:天曉得我當初打錯了原以為的如意算盤﹐以為自己的女人可以和自己配合的天衣無縫﹐逐漸順利的達成現實的橋樑。

 

每一回看著男人企圖掩飾的神情﹐作為女人﹐只好開始靜悄悄的在孤獨的日子裡寫著懊悔這兩個字。

 

每當和孤獨的影子對話時﹐就不自覺的開始幻想著自己踏出這個小地方的一天﹐能在不知不覺的時刻到來。

 

窗外﹐正落下酷熱的太陽雨﹐在我眼中﹐那卻是太陽落下的冷汗。

 

一年後的新年﹐好不容易的熬過了異鄉的團年夜和大年初一﹐我努力的掙脫孤獨的影子﹐提起背包回家去。

 

當家鄉的親友稱讚另一邊廂的親家之際﹐卻讓女人錯愕的聞到男人的大姐近乎無情的咆哮。

 

這個時候﹐女人才知道﹐這個家原來還可以專制的不讓媳婦隨便踏出家門的﹔無知的傳統實在毫無理由的傷透女人的心。

 

「活在新世紀的現代社會﹐竟然還有那樣捆綁的狹窄胸懷﹐同樣是有家人有父母的女兒身﹐為何不能將心比心﹖難道孝道就只有她可以獨自炫耀嗎﹖我的孝在於真心實意。」

 

這時﹐女人才知道﹐離開家鄉嫁到異鄉才是不孝;不孝﹐在於無法讓父母和家人隨時看到最疼愛的自己。不孝﹐確實讓相思的苦常常塗白父母的髮鬚。

地方小﹐人的思想也還未完全開放。

感覺著額上的汗水沿著臉龐流下﹐窗外﹐依然沒風。

 

還是喜歡這種沒人打擾的感覺﹐我不喜歡自己的世界讓太多沒有內容的聲音闖入。

 

太陽落下的冷汗﹐驚醒了我。然後﹐一個人在房間的角落靜靜的思慮著﹐另一種新抉擇。

(2006.5.2寄自馬來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