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 詞

 

秋風來了

能觸摸紅塵深處的寒

猩紅的傷口

猶如懷念的暈眩

抑或帶毒的紅唇

 

飄飛的悼詞

和季節作最後的道別

被掏空的身體

塞滿笑話與諷刺

啟示是一把刀

為靈魂刮骨療傷

 

辯 詞

 

眾目睽睽之下

一隻羊被活活宰殺

雷人的罪名

比噴濺的血

還要鮮豔與醒目

 

羊咩咩的辯詞

被莊嚴的控詞卡死

 

奇 觀

 

簾子一撩開

滿屋子的人都跪著

左手經卷  右手太極

眼睛微閉

口中念念有詞

 

有人大喊“起來”

卻沒有一人起身

有人試圖使勁爬起

卻又跪了下去

 

我正要將他們扶起

陣陣掌風襲來

 

鏡 子

 

一面奇妙的鏡子

幻現一千張不同類型的臉

像次第綻開的花

抑或電影的慢鏡頭

展播著各地風景

 

有的人硬撞進來

表情十分誇張

發紅的眼睛

似乎要噴出三昧真火來

 

鏡子一如既往

保持固有的平靜與莊嚴

 

三人成虎

 

三人真能成虎

成威風凜凜的大老虎

可以大搖大擺

穿行於鬧市

可以在夢想舞臺

表演川劇絕技

幾個臉譜一換

口吐熊熊烈火

將全神貫注的眼眸

全部燒瞎

又神奇復明

眼前出現七彩霓虹

 

暴風雨紀實

 

特大風暴不期而至

大跳搖擺的老屋

就是一隻驚奇的眼

就是高清的攝像頭

興奮無比地拍下

突如其來的雷鳴與閃電

拍下狂風與暴雨的

強度與硬度

拍下紛至遝來的石頭的

大小與方向

拍下了污泥與敗葉

瘋狂地舞蹈與絕唱

一尊神端坐雲上

眼睛微閉神態安詳

 

取 樣

 

誰願意揭開傷疤

露出醜陋

只願揭開一個密

在大火之後的廢墟裡

找出火源和點火器

 

像刨墳開棺

取出佈滿問號的屍體

讓陽光照一照

在骨頭的色澤與裂縫中

找出蜘絲馬跡

再從骨頭中取樣

進行DNA鑑定

 

一朵中毒的花

留下的格言與警句

 

大 火

 

你似乎醒了

只是物是人非了

一個特大的爛攤子

該如何收拾

 

你沉睡的時候

一個城市毀於一旦

有的在火中喪生

有的大面積燒傷

有的早已備好防化服

在火中取栗

在烈火中撈金

 

你半夢半醒

在夢中大喊“來人”

 

世 態

 

沒有對錯與是非

一根雞肋

可以360度大轉彎

可以典當靈魂

在俗世的濁流裡

飄浮著各色臉譜

猶如密集的魚群

朝著一個共同的方向

以相同的姿勢

張大著嘴巴

 

見面禮

 

較遠距離時

聽到了城堡上

一聲聲磁性的呼喚

就像春光一樣

牽動體內的柔軟與暖

 

當一走近

髒水屎尿一齊潑來

疑是銀河落九天

躲閃不及一路奔逃

透涼的身體

散發著難聞的臭氣

 

 

傳說中的高利貸

利滾利像滾雪球一樣

永遠也無法還清

一根奇妙的弦

有時奏出妙音

有時發出暗鏢

我手中的寶劍

舉起又放下放下又舉起

始終沒有砍下去

 

鏡 像

 

不惜動用間諜

安放定時炸彈

製造恐怖與混亂

將朗朗乾坤

變得天昏地暗

 

摧毀的只是一個山巒

還有無數的高山

就算動用原子彈

仍有若有若無的鳥影

從廢墟中起飛

曳動一片一片森林

 

掃 蕩

 

陣陣寒風

掏盡體內的火

掐滅滿懷的激情

一塊醒目的碑石

在光陰深處隱現

 

那些飛翔的文字

變成了璀璨的星辰

在太空中閃爍

像脈衝電波

喚醒凍僵的靈魂

 

誰最終亮出了

九陰白骨掌

開始慘絕人寰的

震驚世界的大掃蕩

 

劇 終

 

大夥都是功臣

大夥都是演員

一時白臉一是黑臉

高超的演技

令人嘖嘖讚歎

 

一座山峰終於倒下

震天的巨響

那是勝利的禮炮

將慶功宴推向高潮

明亮的探照燈

撩開了層層黑幕

露出張張紅紅綠綠的臉

 

 

口銜大口的鮮血

走出那扇虛掩的門

涼風輕輕一吹

朵朵紅梅

瞬間綻放在臺階上

 

那扇變形的門

如同烏鴉的嘴

只需一張開

橫禍立馬飛來

又像黑洞洞的槍口

子彈如蝗飛來

作徹底的殲滅

 

空 投

 

租用直升機

將大量的紙片從高空拋下

模擬雪花的神韻

伴隨優美的音樂

紛紛揚揚

飄向遼闊的大地

 

撿拾的人們大呼上當

便破口大駡

高空飄下的不是美元

不是人民幣

也不是廣告傳單

而是印有閻王的冥幣

 

梯子的悲劇

 

充當梯子之後

就捲進了黑洞與風暴

墜入了萬丈深淵

所有的心血與努力

全化成一縷縷嵐煙

 

好事變成了壞事

熟悉的變得陌生

風馬牛不相關的禍事

就與自己扯上了關係

 

劈成無數碎塊的梯子

在烈火中狂笑

這叫自討苦吃

只有自己消失

才有圓滿的結局

 

符 號

 

就一個符號了

已無實質性意義了

外延  延不出一條路

變不成一條河流

內涵  已經被抽空

成了一具空殼

成了一個顏色淺淡的符號

如果還不放心

可以用鋒利的刀子

死死地用力

連同承載符號的載體

一同剜去

                          2016.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