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之二

難見飄飄長袍

 

   

 

 

長髮裊裊,長袍飄飄,這是越南姑娘的特徵和標誌。

越南的女長袍,很像我們中國的旗袍,同是高領、斜襟、連腰長身。不同的是,旗袍的胸圍、臀圍都緊身,下擺收窄,衩口較低(當然也有高衩的,這是特殊需要),袖可長可短,衣料可厚可薄。長袍只是胸圍、腰圍緊身,腰圍以下整個下擺開衩,成前後兩幅長擺,只有長袖沒有短袖,全用薄衣料;同時,必配穿白色或黑色長褲,近年則時興與長袍同色長褲。旗袍顯得端莊、高貴、典雅;長袍則顯得輕盈、飄逸、瀟洒,各有韻味,各具風采;但都遭到被冷落的同一命運。

不過,長袍的命運比旗袍好。它雖然風靡不及早年,但受到國家的「保護」,凡讀上第十級(高中)以上的女學生,一律要穿純白色長袍和白色長褲;政府機關及國營企業單位的女職員,也要穿單位統一規定顏色的長袍。此外,越南婦女也很重視這種傳統的「國服」,儘管平時喜歡什麼服裝便穿什麼,但遇有重要場合,都能自動自覺隆而重之地穿上長袍。

我曾問一位越南女大學生,為什麼現在的女孩子除了上學上班之外較少穿長袍?她說,主要是南方天氣較熱,長袍的料子雖然都很薄,畢竟是緊身服,不似寬鬆的洋裝輕快、舒適。最後她強調:「其實,我們是很喜愛長袍的。它的民族特色沒有任何服裝可以代替。一如中國的旗袍也很有民族特色,相信中國婦女也一定很喜歡中國旗袍吧?」

今天,華夏的女同胞,是否也像越南婦女鍾情於長袍那樣鍾情於富有民族特色的旗袍呢?我不無懷疑,只好對這位越南姑娘來個笑而不答。

婦女的長袍不很常見。今天,西貢(胡志明市)男士的衣著又如何?和七十年代中期比,還未回復舊觀。

七十年代中期,西貢男士穿著漸趨講究,參加宴會或重要場合,大都西裝革履,就算有時天氣太熱不披西裝上衣,起碼也繫上領帶。上班的「白領一族」,衣服燙得光溜平滑,腳上穿的以皮鞋為主,涼鞋甚少見。一九七五年西貢變色,一場大衝擊,西裝革履銷聲匿跡,用汽車舊輪胎造的「抗戰鞋」和塑膠拖鞋登上大雅之堂,衣服時尚縐繃繃、灰沉沉,人們都刻意作不修邊幅的「寒士」狀。

不過,這畢竟太矯情虛飾了,人希望穿得好些、美些,並非罪過。何況,本來就有條件穿好、穿美的,卻偏偏要矯揉造作以醜示人,這種虛假狀當然不可能永遠維持。因此,當改革開放的時機一到,當國門重新打開,不但婦女的衣著越來越趨時,男士也不甘落後,七十年代中期的西裝革履之風又起。現在,「抗戰鞋」已經進了「歷史博物館」了,但拖鞋之風仍盛,不論什麼場合,「足下」猶「拖」的大不乏人。不同的是,今天所「拖」的大都是高檔品,售價直追普通皮鞋。

此外,華、越民族經過長期的相處相融,今天,又有了不易為人察覺的變化。在六七十年代,只要你稍加留意,不論男女老少,在服飾上都不難分辨出對方是越南人或華僑華人;但今天,不論你怎樣認真觀察,也很難分辨出來。

眼睛,已遠遠落於形勢的發展了。

 

(2006.7.7寄自丹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