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對他說過的兩件事

（刊於沙巴華僑日報【溪岸版】 13/08/2006）
 
穩重踏實、內斂正直、善良寬厚；這些都是他明顯的特質。
此外，就是打得一手好籃球，曾是校隊，現是院隊，以及彈得一手好吉他。
他的優點一籮筐，缺點則是除了太冷靜、太害羞之外，其他的尚未發現。
對著沉靜的他，文靜的我竟然變得多話吱喳。喜歡讚賞他的長處，但他總說我誇張。

然而有兩件事，我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第一件事，那天晚上他剛剛下課，又累又餓，我剛好與他一同乘搭巴士。
那天晚上巴士上好多人，上層已經滿座了。後來，一個行動緩慢的老公公走上來，
他見了立刻站起來，揮手叫老公公過來坐在他的位子上。
然後，他走去下層（上曾不准乘客站立）。
過了一陣，他拿了外套上來給老公公，是老公公的家人在樓下托他遞上來的。
一路上過了很久，直到要下車的時候，我才知道他一直坐在巴士的樓梯上。

第二件事，是在地鐵車廂裡，同樣是一位行動不便的老公公上車，
他見了二話不說就站起來，揮手示意老公公過來坐下。

在發生這兩件事的現場，坐在他身邊的我應該是感到最無地自容的，
因為我每次都視若無睹（扮睇唔到）。
然後，多事的我，也會察看一下當時的左右前後乘客，特別是那些壯男帥哥，
看看他們有沒有甚麼反應。兩次都很失望，我看到的盡是疲憊的神態與呆滯的目光。

兩次，我都沒有辦法對他說甚麼，任其安安靜靜的……過後，也沒有再提起。
照例我總是喜歡嘉許他的善行，希望提高他的自信心。
但那兩次，我都沒有，過後也沒有，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提起。

為甚麼？

可能，因為他讓位讓的那麼自然；我害怕自己的多口會破壞了那份自然的美。
可能，因為那一刻是那麼的神聖；我擔心自己一張口就會驅散了那份神聖感。
可能，因為感覺人性光輝的散發；我不想讓那人間的言語污染了那一份純淨。

但是今晚有感，覺得內心有種催促，不得不寫下來。
但請你千萬別告訴他，千萬別驚動他，
請讓這個小姑娘，靜靜的，繼續做他自己……繼續真、繼續善、繼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