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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膠唱片（組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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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公主號”之夜
海面停泊的燈光
詭秘的笑
比基尼
雪白的胸和腿。此刻的黑夜
非人非妖
比白天明亮
從一層到二層
夢在船舷之外
隔一片玻璃。水面無睡眠
語言僅剩下媚的眼神：赤裸地掠奪
深藏曖昧
一切的國來臨
啤酒把星光噴向海岸
夢在漩渦中降落
每個目光裡豎起桅杆
暈眩在上昇。每個肢體在融入
又在逃亡
●空中草原
你的羊群牛群
是從白雲裡跑出來的
天空很低
你很高
在空中
草原就是一種雲
飄過馬背上遊牧的歌聲
那些
幸福咀嚼的低吟
飄過氈房的炊煙
把氈房帶走
牧場啊
這世代的黃金
總在一片天
一片天的雲彩裡轉
草原很大
我站在一個腳印的地方
無邊無際
●一點鐘方向
時間在走。你在一點鐘的方向
筆直地走
不拐彎
你的秀髮抖落了月色和燈盞
劃過的
星光
在我的眸子裡裝點睡眠
8+
我躺著身
側著身
向左。向右。向前。向後
你嘀嘀噠噠地走
總在
一點鐘的方向
●冬
泳
他在水面上蕩起花朵。這些冰冷的花瓣
在厚厚的玻璃下
現在全被打碎。他呵出的氣
在頭頂上結出細小的冰凌
他的手臂向前。划
划 划
他逼近的零下攝氏度
在血液中慢慢上昇
這個冬天的破壞者
命運的玩樂家
現在站在岸上
赤身的肉體被擦得紅紅的。冬天一片慘白
矮下去
再矮下去
●傳福音者
兼贈XLY
光在你的前面
而你是我的光
穿過青銅壘砌的黑夜
你高舉日月星辰
是的
我相信一切生命的奇跡
也相信罪惡生長的力量
我相信一切打開的門
有神的召喚
混沌的世界
誰已把清濁
分明地劈開
你疾步在大地奔走
奇妙的輕
在撒旦的骯髒裡不沾灰塵
你在我的黑暗裡扔下一把鑰匙
至今
仍在我緊攥的手心裡
右邊是天堂
左邊是地獄
●如此迷戀你的身體
如此迷戀你的身體
你用指尖
打開一部法國小說
弗雷德里克。你摸到的靈魂
從一個被遺忘的童年開始
一封信
和一封意外收到的回信
庫洛•米爾洛姆和你
究竟誰正在成為被虛構的人？你赤足
走在藍色的田野。克萊爾吉根隱蔽的開闊
耶茨有十一種孤獨。芥川龍之介
露出諸神的微笑
你打開伊麗莎白鮑溫小說家的技巧
而你正進入某個情節
技巧是生活的事。你正和世界發生關係
你的身體如此繁星璀璨
夢境的現實：米勒
把低地匍匐在你的乳房
如果你翻一下身
你知道
某個人正進入你。他有那麼多憂鬱
讓你完全忽略他是個抽象或具體的人
●街頭寫生
用你們的筆寫下我
我的臉龐
鼻子和眼睛
窄窄的肩膀
撐在腰間細細的手
寫在畫板上的我
她的臉龐
鼻子和眼睛
是不是像我。我的臉龐稚嫩
它粉紅的綻放
有著春天的寄托。鼻子
我要嗅聞的味道
是不是都與芬芳有關
我的眼睛
你們不要誇張地
畫得太大
它是我的真實：我看見的世界
是否藏有另一張臉
是的
現在可以說說
我的肩膀和手
它們窄窄的
小小的。要擔負什麼
高擎什麼
你們要告訴我：你們可以折疊一個春天
也可以放置一座冰川
2016.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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