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夜總會有幾位常駐的女歌手,年青亮麗外,幾乎都是音專出身,歌聲甜美醉人。某次應酬我無意中來到這紙醉金迷的地方。當晚的歌手步下臺時,竟對我回眸一笑;令我有點手足無措,心中卻盈溢著喜樂。

    她選唱的歌範圍極廣,中外流行的熱門歌曲,可以不停的轉換,妙音繞樑。我也不知是被她的笑意所誘或是被她的嗓音所動?週末忍不住的心思思,就又前往琥珀消遣,獨個兒在離唱臺不遠處淺飲。

    每次她唱完,在掌聲中總不忘對我回眸展顏;彷彿是對前來捧場的老朋友致意般的自然,令我在微醺中飄飄然。

    那晚客人不多,她婀娜的笑著朝我走來,大方的問:

「你總是一個人喝悶酒,請我一杯好嗎?」

「行!請問怎麼稱呼?」

「玉玲瓏。」

「好美的名字,真像妳。」我一點也不陌生似的和她踫杯,話也多了。

只用了一杯酒的錢,本來絕無可能的兩個在孤單生活中的男女,居然擦出火花,我在往後的日子成了她的護花使者。

以前每週末才去捧場,自從那次四目交投對飲後,猶若喝了迷情酒般?晚飯後就又到了琥珀,只為聽聽她那口醉人的嗓音,也還要看看她在舞臺上的姿影。偶而她會陪我共飲,無話不談,男女投緣理應如此。

我才而立之年,父母對我的婚姻大事極為操心;每次回去探望,總耳提面命要我別太挑剔,早點找個伴侶。尤其母親、更是熱心的張羅著為我尋對象,三不五時要我去相親,令我煩不勝煩。

合眼緣的異性,除了玉玲瓏,再也找不到能讓我動心的了;想早些讓雙親放心,那夜幾杯下肚後,細觀面前那張艷如桃花的五官,忍不住對她說:

「下週請妳到我家,和我父母見面,好嗎?」

「哈!你有病嗎?你連我的背景都一無所知,居然要見家長了?」

「我父母老擔心我找不到對象,認識妳經已快半年啦!帶妳去和老人家見個面,也不過份吧?」

玉玲瓏只是笑,也不回應我,彷彿我是一頭怪物,讓她感到好好笑。我在她莫明的笑聲中,混身不自在。送她回家,下車前她快速的在我臉頰上印下個熱吻。那夜、令我輾轉難眠,滿眼都是她溫柔熱情的影子,連夢中也在與她纏綿。

交往久了,她總是若即若離,除了和我對飲幾杯外;從不像風月場地那些烟花酒女諸多要求。這也是讓我對她一往情深的主因,像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蓮;有幾次、我在酒意中要摟她抱她,都被她微嗔而巧妙的閃開,除了那次主動的賜吻外,再無其它激情了。

父母竟也收到風聲,知我有了對象,多次來電提出邀請玉玲瓏回家用餐。可惜,每次都被她紅著臉婉拒了。也許,她認為還不到時候吧?我只好耐心的等待,向雙親拖了一次又一次。

她從來不許我進入她家居,送到樓下而已;總說還有其她共住的女友,不方便讓男士到訪。這種事,唯有等待,急也急不來。

同事們知道和我交往的女友是「琥珀」的歌女,都給我忠告;說那種地方的女人拜金,勸我千萬別陷入太深,以免後悔。

全是成見,玉玲瓏可不是他們口中那類女人?從來不花我的錢,有時、反而是她掬腰包付賬,令我過意不去。

日前、為了紀念和她認識一週年,我在皇冠賭場內的高級餐廳訂了座,與她一道慶祝。酒意中我再次提出見家長,她總是笑著搖頭,說與我有緣無份,因為她的職業是無法被傳統家庭接受,曾有過一次切膚之痛,再不敢輕試了。

午夜送她回去,顢頇醉步中,居然讓我擁她上樓,首次許我踏進她的香閨。雙雙纏綿,情難自禁也就靈肉交流,蓬門終為我開。

幾天後、再去琥珀,沒想到她已辭職了。趕去她的公寓,按鈴拍門,竟已人去樓空?這一驚真令我魂飛天外。徬徨無計中,再去「琥珀」,領班代轉她的信,趕緊展箋:

「親愛的陳波:

 勿以我為念,認識週年之夜,君已如願。我們分手、相見無期,方可免日後諸多煩惱和痛苦。請君保重!          玉玲瓏  

在我生活中玉玲瓏竟無緣無故的失蹤了?

週末,「琥珀」打時,我總是醉醺醺的被趕走……。

 

                 二零二零年雙十節於墨爾本仲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