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你的妻子

2021.10.10於墨爾本新冠瘟疫擴散封城期間

      你與我同事，在一家百貨批發公司任職，我資歷深，年前被提升為主管；同事們都叫我一聲十哥，其實我姓“十”(註)，而非排行第十。英文名字佐治(George)只用在證件上及洋朋友們才知道。

    千秋楓是你的全名，卻被友輩戲呼為「秋風」。你為人隨和，也不更正，任大家取鬧。有次在微醺中你說是複姓“千秋”，單名“楓”字，不是「秋風」也？

    彼此朝九晚五相處幾年，已衍生情誼；阿楓沒送貨時，必找我一起用午餐。東拉西扯閒聊，無非是工作上及家庭瑣事。你希望太太能找份差事，可打發日子，重要的還是能分輕家庭負擔。

    正巧我的物流部要聘文員、便請你將太太的簡歷交來，好讓我呈與人事部。翌日上班，沒想到你竟急到和太太一起來；嫂夫人有個好聽的芳名:上官雪，居然也是複姓。若不是事先知悉是你的妻子？絕難相信眼前佳人是有兩個已上中學的兒女。那雙眼睛盈盈如水、猶若藏著難以言喻的心事，一見面就想向人傾訴似的。

    書上形容異性邂逅，如有觸電之感，就算有緣？完全不知她心中所思，但我卻有點慌亂，驟然手足無措？

    應稱呼千秋太太或阿嫂？實令我躊躇難定，你已代我解圍，說學洋人直呼姓名就好啦！「上官雪」一叫出口，彷彿歲月倒流，有如從時間之河返回古代般，那麼飄渺虛妄？而她就展著一抹仿若嘲弄我的笑意，要看我出醜般那麼真實的存在。

   經理看了她的資歷，又知是你妻子，重要的是我極力推薦；部門歸我管，即時錄用了。你夫婦對我感恩不盡，連聲道謝。

    本來沉悶的物流部，整日除了貨車出入，裝卸來自東南亞的大小箱貨物，鮮能提起大家的工作興趣。自從上官雪彩蝶般穿梭於倉庫及辦公廳後，那班男同事的眼睛像被靜電吸住，都不放過凝望那美麗的姿影。

    你仍然和我一起午餐，沒等太太共桌，令我意外，好奇問你，你苦笑說相對十餘年啦，當然沒必要在上班時也形影不離。心中敏感的胡猜，也許夫妻間出現了什麼問題吧？居然有點「幸災樂禍」的念頭閃過，真是罪過啊。

    工作了半年，上官雪已成了物流部最受歡迎者；她這位文員對每位同事都很好。力所能及，縱非她份內工作，也抽空協助。你開始對我埋怨，說太太連週末也經常外出；了解後其實你倆早已貌合神離。我竟又泛起了骯髒的竊喜之心？做為你朋友，如被你知道我竟然如此不堪的對嫂夫人起心，必會讓你輕視。幸而，你沒有他心通，而我不該的「動念」必將永埋心底。

    也不知是被鬼迷或下意識作祟，總設法將你派到雪梨或昆州公幹；少則兩天多則幾日不定。不意你還真歡喜，說可以不必呆在家中與她相對無言？

    把握機會，不露痕跡的順道接送，並無懷疑的上官雪好客熱情；往往相邀進屋喝杯咖啡，捧出精美點心，相談甚歡。那次意外見到她白玉般的手臂上有塊烏青，關心憐惜之情燃起，支唔以對最終黯然悽愴訴說是被你出手狂怒打傷。

    自此，竟力勸她和你分手，維護女權，豈能再被惡夫動粗？由憐生愛，明知若被人知悉，將不容於天下。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野馬之心再難控制；反而是她，縱對你有千般不滿和怨恨，還是嚴守婦道。說為了孩子也不能壞了名聲？每每我要擁抱時她必左閃右避。  

    也不知道是否做夢，那天你對我說：「十哥，我離婚了；已向人事部辭職，要搬去昆士蘭。」一時間我有些徬徨，深恐你婚姻觸礁與我有關？幸好你全然不覺，面前的朋友竟然愛上你的妻子？

    以為艷福已至，遲早上官雪必將成為我的女人？唉！世事難料，在你走後未久，她也帶同兒女回到加拿大娘家去了。

    那天醉意中回家，滿心失落宛如失戀者般悽愴；更驚訝的是那位別人眼中如花美艷的太太，留書出走了。信封內竟還有一封千秋楓的函件：

    「十哥！我該死！太對不起你了；我不是人，愛上你的妻子！無法面對你，我才辭職，我倆已遠走高飛了。阿楓。」

扔掉信、我呆若木雞，不斷呢喃著：「愛上你的妻子！愛上你的妻子！

…………。

註:臺灣禪機山出版“中華道統血脈延年”，

   姓「十」排行15；姓「千秋」排行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