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外婆(組詩)

■祭外婆

 

進入清明,天突然陰沉下來

像斷腸人的臉,像我此刻的心情

沉默不代表無話可說,沉默背後

其實盡是無限的思念和劇痛

 

一個我今生刻骨銘心的日子

200126日,春節還未過完

一個我一生揮不去的鮮活背影

外婆,在天堂,你還好嗎?

 

空氣凝重,整座山回蕩著

風哭的聲音。成群的野花

把頭顱低垂,雜亂無章的小草

迎著風泣不成聲淚滿衣襟

 

整整十年了,思念的線

一直被我牢牢牽著未曾斷過

此時,跪在墓前,我只能說

外婆,在天堂你要好好活著

 

■寫給病中的外婆

 

此時  外婆

你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我在故鄉的山崗下

悄然  心傷

歲月的年輪

刻在你的額梢

你曾越過一座座

生活的暗礁

把生命的旗語

寫在故鄉的土地上

你的家園

飄滿花朵的秘密

家門前你植下的萬年青

聽說你被病魔糾纏

夜夜哭撫

總把頭抬到最高最高

靠近你  靠著你的肩頭

安慰病痛中的你

 

你用自己的苦難

把我從幼嬰拉向兒童

從兒童拉向青年

我的青春

佔據你生命的一半

此刻

時間不斷地

在我心靈的傷口上

灑著大把大把的鹽

 

很久沒有坐在你的身旁

聽你給我的生活

種植花草了

哦!外婆  你累了

一輩子不得清閑

不願清閑

 

母親焦慮的目光

不知疲憊地守在床邊

喉嚨被突如其來的消息

塞住  祈禱的話

從眼中發出

所有的親人

靜靜地等候著你——

睜開雙眼  回復健康

 

陽光也伏在窗口

探進頭來

貼近你的耳際

祈禱著——祈禱著——

你聽到了嗎  外婆

睜開眼  好好看看

繽紛的世界吧

 

■外婆:

  揮不去你的身影

 

一個初春的凌晨,曙色還很遠

帶上一生的滄桑、疲憊和疾病

你悄悄地走了。把生命歷程中

最華美的樂章留下  給我

 

記憶總是把往事重現

可憂傷又怎能不同淚水相伴

我未曾清楚,在世間,到底

要背負多少淚水和哀愁

只知道  一生的歡樂都已

紛紛落幕。憂傷卻剛剛啟幕

盡管我的心裡顫慄而說

未來還極為遙遠極為漫長

可一切竟如一首朦朧的小詩

久遠回蕩在沉醉或蘇醒的夢中

 

你走了,走向遙遠的世界

帶著一生的滄桑、疲憊和疾病

我再也看不到你鮮活的面容

和慈祥的模樣。而記憶

總揮不走你熟悉的身影

 

                              2012.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