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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婆
她不會數星星,只會與風雨調情
把生米煮成熟飯,偶爾也翻我的手機
指示陽台的花仙子勾引我
說些早已磨出了繭子的話
還添油加醋把我兄妹和鐵哥們酸倒
說著說著,不遠處的桃花就開了
我偶爾應一聲,庭院的草全綠了
還有一只從冬天飛來的蜻蜓立上頭
台曆在她的呵欠中翻了一下身
都市報膨脹成華貴的鳳
她在中央,試著把頭枕上一棵樹
在葉子高高低低的歌吟中想些幸福過往
偶爾抓一把葉子,用嘴輕輕一吹
就飛起了漫天雪花
●一群醜人
個個老態龍鍾,走路吭吭哢哢
坐下來卻泰然似仙,深諳世道的癟嘴
讓濃厚的方言俗語隨意進出
彼此能夠見上一面,就激動得如回初戀
“老不死的,我們又見面了!”笑臉覆蓋笑臉
皺紋連接皺紋。他們一坐就是半天,像風乾的木魚
在佛前吐音,一句,一句,串起晨風與夕陽
他們打牌,說唱,全然不顧路人
好像要把年輕時丟下的清閑找回,目光很饞
駝影笨重。一片倒在地上的疲憊
是那麼熟悉和親切
彷彿家中走了多年的雙親,又回到了門前的小廣場
●牽
掛
打開工作,學習,愛人,孩子,朋友
還有詩歌,這些,都是我談論的牽掛
我的牽掛很多很多,是一個長句子
(但我的牽掛,與母親的短歌行相比呢?)
母親不談牽掛。母親像打開河水一樣
打開肩周炎、高血壓、冠心病……
打開大地的衣襟,種瓜種豆種房屋
種樹種稻種兒女,種風種雨種思念
她把春天種在雪花裡,像越冬的小麥
待大地融化之後,春天依舊生機盎然
她不期許,但期望
幾十年的光陰,彷彿只是她身上的過客
她將春天的地址發給兒女
她一寸寸拓展身體的疆域
直至春雷成為心跳的一部分
河流成為手臂的一部分
風箏成為眼睛的一部分
一棵樹成為力量的一部分
有許多青春的枝條,向她靠攏
靠攏……
而晚風,把她吹得更遙遠
在她落入草地的時候,從不將
一顆做夢的露珠驚醒
●寒冷能用多少雨水
雪是虛的,太多了
人們都認為那是真實的存在
雨是軟的,太多了
就像猛獸一樣毀滅我們的家園
好話是虛的,太多了
我們就容易迷失方向
有的基於習慣,有的出於目的
有的則殺人於無形,月亮還沒有長大
我始終計算不出來
寒冷究竟會用多少雨水
2014.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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