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安
公園是安逸的,早上是安逸的,晨練的老人是安逸的,
就連身邊似醒非醒的沙河也是安逸的。
那棵曾經安逸的臘梅自從對它每天微笑的老安走了之後,
今年一直是低頭哭泣,就連臘月也被它哭紅了眼。
●小華與狗
大狗叫,小狗接著叫。
整個城中村都是被這群外來狗叫醒的。
在華為廠打工的小華推醒還不到三歲的兒子,
一個入廠,一個入園。
自從男人跟一個富婆走了之後,
小華家的院落就沒有安生過,
大狗叫,小狗跟著叫。
●散
母親的三間老屋被二哥拆去,做了樓房的地基
一院子的花草、農具、籬笆和籬笆牆上的葫蘆,
隨之樹倒猢猻散,散的那麼爽快
一天快過半個世紀,沒有一丁點兒留戀的情誼,
如同我正在散架的村莊,二百八十三條魂魄被野風吹盡,
如同我四散的兄妹,一年到頭,難得見上一面,
即使見面談論的主題也散如年邁的蒲公英
如同一首曲子,低低的,從河面飄來;
低低的,又從河面飄散
面對零零星星的天空,我還能不能挺起胸膛?
面對那散了型的小路,我還能不能走到盡頭?
盡頭,枕著母親的散髮;星空,有母親的散語
今夜蒼涼散開,一條路固執地一言不發
一個野性的符號,是這天地間最散漫的浪人,走的正歡
●人
人字太簡單,簡單得只有兩筆。
一筆往東,連接著出生地,
一筆朝西,那裡是死,亦是生。
●那韻味十足的舞步
想起那條我叫不上名的小巷子
想起那位我同樣叫不出名的瘋婆子
想起那碎碎的腳步那腳步踩出的花
想起那韻味十足的風和沒風的柿子
想不到這場秋風把她和她的柿子帶走了
想不到她匆忙趕回的親人沒有一個悲傷
她的骨灰在路上一滴一滴攢下許多淚
此刻的巷子,靜候一場雨
靜候著回家的腳步
我聞到了眼淚以及那熟悉的柿子
我摸到了兒時臉蛋上泥污的傻笑
我就是那只髒兮兮的小花貓
啃著髒兮兮的柿子,還喵喵跳舞
20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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