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安

 

公園是安逸的,早上是安逸的,晨練的老人是安逸的,

就連身邊似醒非醒的沙河也是安逸的。

那棵曾經安逸的臘梅自從對它每天微笑的老安走了之後,

今年一直是低頭哭泣,就連臘月也被它哭紅了眼。

 

小華與狗

 

大狗叫,小狗接著叫。

整個城中村都是被這群外來狗叫醒的。

在華為廠打工的小華推醒還不到三歲的兒子,

一個入廠,一個入園。

自從男人跟一個富婆走了之後,

小華家的院落就沒有安生過,

大狗叫,小狗跟著叫。

 

 

母親的三間老屋被二哥拆去,做了樓房的地基

一院子的花草、農具、籬笆和籬笆牆上的葫蘆,

隨之樹倒猢猻散,散的那麼爽快

一天快過半個世紀,沒有一丁點兒留戀的情誼,

如同我正在散架的村莊,二百八十三條魂魄被野風吹盡,

如同我四散的兄妹,一年到頭,難得見上一面,

即使見面談論的主題也散如年邁的蒲公英

如同一首曲子,低低的,從河面飄來;

低低的,又從河面飄散

面對零零星星的天空,我還能不能挺起胸膛?

面對那散了型的小路,我還能不能走到盡頭?

盡頭,枕著母親的散髮;星空,有母親的散語

 

今夜蒼涼散開,一條路固執地一言不發

一個野性的符號,是這天地間最散漫的浪人,走的正歡

 

 

人字太簡單,簡單得只有兩筆。

一筆往東,連接著出生地,

一筆朝西,那裡是死,亦是生。

 

那韻味十足舞步

 

想起那條我叫不上名的小巷子

想起那位我同樣叫不出名的瘋婆子

想起那碎碎的腳步那腳步踩出的花

想起那韻味十足的風和沒風的柿子

 

想不到這場秋風把她和她的柿子帶走了

想不到她匆忙趕回的親人沒有一個悲傷

她的骨灰在路上一滴一滴攢下許多淚

 

此刻的巷子,靜候一場雨

靜候著回家的腳步

我聞到了眼淚以及那熟悉的柿子

我摸到了兒時臉蛋上泥污的傻笑

我就是那只髒兮兮的小花貓

啃著髒兮兮的柿子,還喵喵跳舞

                    201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