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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中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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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三至一九七四年間;無端坐了九個月冤獄,在牢中那段漫長的日子,心胸抑壓著那份憤慨,悲哀,無奈,真令我有裂帛的感覺.每每於監倉夜深人靜,就是我以寫詩來發洩心中不憤的時刻.出監後;這些詩稿一直伴隨我以誌這一段經歷.直至七五年;我把所有詩稿焚燒,剩下一篇<帶一身鹹味歸來>散文及以下兩篇詩作,都是從友人存報中抄來的.
探監時候已過,母親與我依依分手, 最後回頭那一剎, 只見母親瘦削的臉龐上滿佈淚痕………
那只不過是一種習慣 只是習慣與不習慣罷了 夢裡呼喚醒時呼喚 呼喚總有一種牙痛的併發症 母親啊母親 最最寒冷的時刻給我送來大衣
所謂痛苦必須忍受 忍受與不忍受也必須接受 孩提時如此年青時如此 只不過天氣驟變了 就會快樂起來 所謂快樂 就是掛在母親笑靨裡的春天
春天春天 有時春天也不快樂 春天正下著雨 下雨的春天很容易惹出牙痛症 很疼啊很疼 春天的雨沿母親的雙頰流下 我以雙手盛著 然後變成不朽
說起往事往事啊 只不過是母親手中的菜籃 幌來幌去幌醒了 月落烏不啼的晚上 霜卻滿天的 那年是一件陳舊的衣服 我似乎睡著又似乎不睡著 在海灣的登陸艇上 母親哼著月光曲 然後螺旋旋走了春花秋月 然後炮火連天的火藥味
嗆咳嗆咳很嗆咳的 然後母親的髮上卻霜滿天 所謂霜滿天所謂痛苦或許所謂快樂 只不過是我常常踢著的石子 有時很過癮有時流血 但所謂母親呢 就是那個永把我看做小孩的婦人 所謂那個婦人呢 就是那個隨意喚起我的小名 我又不能不應聲的母親
18/10/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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