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奔忙在菲中之間的“文化使者” 

 

 

■福建晉江經濟報記者

   李傑 文/

 

  採訪王勇,早有“預謀”。2007912日,他隨菲華作協來泉州參加中外華文作家筆會。不過,那次沒“逮住”他,會後,他赴朋友之約了。

今年531日,福建省作家協會、福建文學雜志社、福建省文學院、福建日報理論文藝部等機構聯辦的王勇詩歌研討會暨《王勇詩選》出版座談會在晉江召開,記者終於採訪到他。

 

  他三分之一時間在中國內地和東南亞

  

王勇個頭不高,出乎意料的樸實。從他臉上看不到老華僑那種常見的滄桑感,因為,他畢竟年輕。但是,從他的言談和文學作品中,不難看出他對社會各界、人生百態深沉的思考,對文學的熱愛和執著。

早在上世紀80年代,他就創辦了學群文藝社,集合年輕文友參與菲華文運,主編“學群”副刊和“龍”詩刊,他還是菲律賓千島詩社的發起人之一。他聯系家鄉泉州和晉江的文學愛好者在菲律賓華文報刊上集中發表作品。作為集作家、詩人、編輯於一身的菲華文化界知名人士,他曾先後結集出版《王勇詩選》、《開心自在》、《冷眼熱心腸》等詩文集,詩作多次獲獎並入選國內外文學選集。

  “我愛文學,更熱衷於中華文化的傳承。”王勇說。他堅持文學創作,更樂於“為人做嫁衣”,致力於華文文學的出版和傳播。

 

長期以來,王勇奔走於菲律賓和中國之間,2002年開始,引介菲律賓企業家資助家鄉福建的文學活動,協力促成旅菲僑領陳祖昌先生以其先尊陳明玉之名設立福建省優秀文學作品獎暨陳明玉文學獎,協力促成泉州市慈善大使莊永泉先生以其先尊莊逢時之名在福建設立“逢時杯”各項文學獎等。

 

“我三分之一時間在中國內地和東南亞,三分之二在菲律賓。”商餘,他堅持文學創作、文化傳播和慈善公益活動。“王勇先生積極牽線搭橋,為推動中菲文化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他是社會活動家,更是‘中菲文化使者’。”《福建文學》主編黃文山說。

 

閱讀與寫作:都是內心真切的需求

 

記者:你上世紀80年代開始創作,在文學越來越邊緣化的今天,聽說你仍執著於文學創作?

王勇:文學的危機,即個人創作的危機。在越來越商業化,人們生活節奏越來越快的今天;的確很多人不屑於談文學,更不用說從事文學創作。但它卻是我心中不滅的燈,一輩子的愛好。如今,我在緊湊的工作、慈善活動之餘,堅持每周為《世界日報》寫4篇專欄文章。旺盛時期,曾每周為三家華文報寫過15篇。我喜歡寫隨筆雜談的樂趣,許多文章是讀書感想;但至今最愛仍是詩。

 

記者:也就是說,你是為寫作而閱讀。

王勇:不。閱讀和寫作都是我內心、精神上真切的需求。我幾乎每天都得看書。看了書,就難免有很多想法,一有自己的想法,就想寫文章,不吐不快。一個人一生必須有樣愛好跟文化有關。有真正愛好的人,一生永不放棄。如果愛好閱讀和寫作,即使退休後也很充實。

我非常鼓勵組織讀書會,大家互相薦介好書佳文,寫讀後感,交流心得。除了讀好書,還讀朋友送的書。我認為,書就是作者的名片,任何人送他寫的書給我,我都認真拜讀,並提出中肯的意見,好在哪裡,不足在哪裡。對作者最好的尊重,就是認真讀他的作品。

 

記者:從你寫的一篇文章那中得知,你在一篇介紹《閃小說》的文中說:“我堅信,打開書本,等於打開世界。”話從何來?

王勇:去年,我在廈門SM黃金書屋買到一本《臥底——閃小說精選300篇》,第一次聽到過“閃小說”一詞。從中得知,“閃小說”就是比微型小說還要短的超微小說,字數大概在180210字之間,從恐怖到幽默無所不包,目前流行於“手機園地”。與“閃小說”一樣,近年來,泰國盛行“六行詩”,一個叫做“小詩磨坊”的詩社出了兩本六行詩詩集,風行東南亞。為此,我想到,在快節奏和高科技的今天,文學形式和內容也要與時俱進,求變求新,與日常生活結合;充分利用各種傳播途徑,才會為更多的讀者所接受,避免固步自封,曲高和寡。

其實,每一本書都可能是一個人的歷史,一段社會的縮影。閱讀開眼界,如果我不讀那本書,我不知道“閃小說”,不會讀到那300篇玄妙的現實故事,領略其揭示的精神世界。而一個大多數人喜歡閱讀的民族,一定能構建一個比較和諧的社會。

 

慈善與文化交流:通過活動“濟貧教富”

 

記者:近十多年來,你在菲華報刊強力推介中華傳統文化和祖籍國改革開放的偉大成就,被譽為中菲之間的“文化使者”。

王勇:愧不敢當。我只不過做了些自己想做也應該做的事而已。主要側重於文學方面,如經常參加文學講座、研討會、筆會等。近些年,我每年回中國至少10次,最多的時候近20次。有時是來參加政府主辦的商業投洽會,也有文學交流活動;而我更享受文學氛圍。

 

記者:為什麼側重文學交流。

王勇:首先,自己偏好文學創作;其次,感到參加文學活動更加快樂,很實在,無任何功利,無拘無束,是文友之間真心的交流;另外,文學是文化重要的組成部分。可以說,現在成功的企業家對教育很重視,大力興學育人。這個沒錯,但他們比較忽視文化的傳承,教育不是文化的全部。而文化傳承需要大量的費用。他們支持文化傳承與教育發展的經費不成比例,之間沒有平衡,相差很大。所以,我想通過搭橋,多少能彌補這方面的不足,縮小差距。

長期以來,不少人強調“文化搭台,經貿唱戲”,其實,應該強調“經貿搭台,文化唱戲”才對,文化的傳承才能保持一種可持續性和均衡性。

 

記者:據說,你不僅僅促成一些成功的企業家出資贊助某項賽事或慈善活動就完事,還盡量說服他們親自參加相關活動,培養他們的參與感。

王勇:是的,促成更多的實業家捐資贊助某項捐建、賽事、活動等,是我的意圖之一,但還有個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濟貧教富”,想通過富人親自參與活動,感受文化和行善本身的魅力,使他們從內心深處受到真正的觸動,從而主動接受和傳承文化。只掏出一筆錢來,然後說“你們去做吧”,這樣還不夠。

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影響朋友圈中的企業家,尤其是老一輩華僑,推動他們參與文化活動,培養閱讀的好習慣,進而影響和建立他們自身的企業文化。一些人真的慢慢被感染了。

 

葉落歸根與落地生根:要遵循“起承轉合”法則

 

記者:你《王勇詩選》的85首詩中,更多的是鄉愁詩,家鄉的古厝、龍山寺、東西塔等都入了你的詩。

王勇:是的,有不少以“家”為素材的作品,寫漂洋過海到南洋落地生根的爺爺,打漁的父親,操勞家事的母親;寫古厝、家、離家、家書、回家等等與自己生命息息相關的人。其實,這是海外遊子共同的鄉土情結,我只不過用第一人稱,通過我來表達他們共同的心聲而已,它是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結”。我在《另一種風箏》中寫道:“一個小小的//緊緊繫著你/從晉江的日出/到岷灣的日落/風的翅膀/雲的圈套/都不能牽走你/只因有那麼個小小的/結 自從前/一直牽繫到未來。”盡管已定居菲律賓近30年,這種深沉的故土情結始終縈繞我心中,難以割捨。

 

記者:《王勇詩選》中作品時間段在1983年到1996年,1996後的詩歌好像“鄉土情結”主題有何變化?

王勇:到1996年,其實也是我人生思考的一個轉折點。之前,更多的是那種背井離鄉的迷惘,之後,我更多關注當下,直面現實。作為一個華人,我不再僅僅考慮“落葉歸根”,同時考慮如何在旅居國“落地生根”,也就是說,要積極融入當地,以避免排華事件的發生。但是,融入的同時,文化上不要被完全同化,骨子裡始終要保持一種中華美德。

 

記者:這是否牽涉到華人在異國立足後如何融入主流社會的問題?

王勇:沒錯。其實,華人要在旅居國很好的立足,必須借鑒作文的“起承轉合”法則。

 

記者:這,從何說來?

王勇:華人在海外應以商業“起”,教育“承”,慈善“轉”,文化“合”。華人通過經商建立一定經濟基礎,再通過教育把中華文化傳承給華裔後代,通過做慈善給所在國人民留下好印象,以轉化和避免排華事件。同時,應爭取把有關華族的優秀人事物寫入主流社會的教科書,如讓菲律賓人知道華人在菲律賓建國、經濟發展和社會福利等方面的各項貢獻。只有優秀的文化,才能讓一個優秀的民族長盛不衰。把華族的優秀品質和優秀文化深植民心,華人才算真正融入當地主流社會。

 

本文部分內容載於福建《晉江經濟報》

二零零九年六月三十日“天下晉江人”欄目

 

全文載於菲律賓《世界日報》二零零九年七月十二日“世界廣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