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地

 

分不出哪是水面,哪是岸?

昨夜暴雨如注,雷聲轟鳴,洪水肆虐

有民房倒塌,農作物被淹,視頻裡播放

抗洪搶險的畫面,有子弟兵差點遇難

 

此時,大地裸露出深深淺淺的皺痕

我想起老去的祖母,想起她滄桑的皺紋

她曾經也流過這麼多苦難的淚

是天地種下她,她種下了萬物

而萬物生長,不露聲色。她祈福的嘴唇:

一半像天,一半像地

 

有一種泥石流是跨塌的乳房

有一種美是在大地顫抖的時候

                    2015.7.24

 

和一棵樹對視

 

我常常在下班的路上

忍不住向河邊一排柳樹或者香樟看去

也許看夕陽的餘輝

也許看一河水流如何在樹上奔跑

看著看著,我似乎成了樹的一部分

或者成了另一棵樹

樹在奔跑的時候,河水最美

 

我沒有葳蕤的鳥鳴

但有兩袖蜿蜒的河流:一袖堯渡

一袖長江

                2015.8.13

 

魚 說

 

在水裡

它用泡沫說話

向浮萍說,向一切浮游物說

理想一次次破滅

幸福一次次聚攏

 

後來,它在岸上

只剩一句尖利的刺

閃著微光

說與不說,都是卡在一個人生命裡的

破折號——

                   2015.8.18

 

石 磨

 

原本,它們是互不相識的兩塊石頭

在各自的山頭豢養風雷

它們從不說話

似乎沉默是最偉大的力量

後來石匠用鑿子鑿開它們的嘴

它們仍是不說一句話

直至將它們撮合在了一起

用故鄉的炊煙來招待

它們開始結巴地說話

說簡單的情話,說生活點滴的美

說著說著,就停不下來了

越說越流利,說得口沫橫飛

說得天旋地轉

直至,產下它們水靈靈的孩子

西施豆腐

                  2015.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