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後一枚柿子

 

原本你們在樹上挨挨擠擠

用甜蜜的心思展示嫵媚的時光

後來,你們中的大部分被人劫走

流落街頭

部分墜地身亡

現在只剩下你一枚

世界上最後一顆柔軟的寶石

高處不勝寒

其中三分之一的孤獨

已被鳥啄食

尚留三分之二重寒色

等待大地來填詞

                          2015.11.16

 

白菜之歌

 

它是我這個冬天看到的

最美的作物

房東的菜園裡三分天下有其二

它樸素如泥土裡新長出的一首歌

有清脆的方言

碧綠的鄉音

 

在冰天雪地裡

它絕對是孤獨的存在

它像梵高割下的一只耳朵

有無數耳朵在呼應

 

這綠色的耳朵

本身並不孤獨

孤獨的是別人並不能聽見

它在河堤上與河水

正在交換彼此的濤聲

                         2016.1.12

 

拔蘿蔔

 

拔,拔蘿蔔

輕易間,你把童年

拔成了少年

而我把青年,拔成了

些許臃腫的中年

只是泥土裡的蘿蔔

仍在瘋長

寒霜雨雪阻止不了它的進程

它根本停不下來

長著長著

我擔心,它會長成天下

最後一顆明月

誰也不願意再將它

拔出來

                           2016.1.12

 

苦丁茶

 

不知道,你有沒有想起

曾經那些美好的日子

你盡情享受陽光、雨露和鳥鳴

渴了,飲幾縷故鄉的山泉

喝幾口母親釀造的炊煙

 

現在,你輾轉在城市

在一杯水裡活著

別人說你是個苦命的孩子

我卻喝出了你的甘甜

                         2016.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