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杏花村(組詩)

 

2016.3.13日,我有幸參加了“中國首屆杏花村文化旅遊節·百名詩人行吟杏花村”大型采風活動,本次活動由池州市文聯舉辦,池州市作協承辦,貴池區文聯、杏花村文化旅遊區管委會和池州學院皖南詩學研究中心協辦。

在岳飛雕像前

 

八百多年了,達達的馬蹄聲

在池州翠微山下,似乎從未停息過

只是,已不知當年你把嘶鳴的戰馬

拴在了哪棵堅挺的古樹上?

辨不出哪塊石刻磨礪了你鋒利的寶劍?

更不知道秋浦河的水有沒有為你

淘洗乾淨八千里路雲和月?

也不知你走後,翠微亭旁邊的玉蕭峽

為你嗚咽了多少年?

 

丙申猴年313日,我在你的石像前

仍然沒有看到你的英雄氣短

你的征衣上仍然沾滿塵土

你吟誦著的仍然是壯懷激烈的詩句

你仍然預備著隨時馳騁沙場

翠微山留不住你仰天長嘯的身姿

但留住了你生命裡

發芽的一首絕句

工匠鑿不出你英雄氣概

你卻為翠微山鑿出了不朽的風骨

 

此時,山裡有桃花和杜鵑燦若煙霞

我愛它們鮮血般的顏色

我不必一一為你叫出它們的名字

我直接統稱為:滿江紅

 

在杏花村

 

阿成說,我們來了杏花謝了

其實謝了也好,我們可以更直觀地

看看枝頭三月的韻腳,乾淨又明亮

看杏花的人杏花也在看她

看著看著彼此成為杏花的一部分

比如黃玲君就是其中耀眼的一枚

看她來了,有些杏花不甘心地

又從草地上溜了回來

當然,我們也可以看桃園裡的桃花

看誰最先被桃花看紅了臉

比如方楠,有沒有可能看到她的桃花

用她純粹的詩意在春天裡獲一次大獎

我最喜歡的是秋浦河邊S形麥浪

如果讓我從足夠遠的家鄉方向看這彎曲的河流

完全可以看成是我滾鐵環滾出的白練

不沾一絲灰塵,還帶著快樂的鄉愁

唐茶村落裡的仿古水車,拙樸又輕盈

它把一河波光鱗鱗的春光紡進它的胸腔

只吝嗇地吐出一行詩句,滲入旁邊的竹林裡

期待從新鮮的泥土裡長出新的秋浦詞

 

我最喜歡走向那些土牆,蓋著茅草的農舍

倘或我穿上唐代漢服,牽著一匹青驄馬

向人打探杏花村時,千萬別把我

當成池州刺史杜枚先生

我乃安徽樅陽人氏姓錢名鐘齡

小公務員,小詩人,小酒量

通常只酌一小首絕句

 

清溪河垂柳

 

是不是多情的詩人來了

這原本枯黃的柳條,忽然間

變得如此蔥綠?

多像她拉過的小提琴

琴聲長出那麼多的新葉

河水拉得那麼悠長

直至把清溪河裡的水

重新拉回到了枝葉裡

再也不願意流下

 

我驚訝的是她不在我身邊

卻知道我的一切

三月的剪刀在她手上握得咯吱作響

她在遙遠的地方凝視著我

她應該不是恨我

她只是將我裁成二半

一半分給唐詩

一半分給宋詞

 

平天湖蓮花台

 

她在一側獨舞

揮舞著絲巾

像開在了岸上的水蓮花

平天湖裡的蓮花台

沒有一朵蓮花

只爬上來幾縷草葉

顯得空落

它的空

和蓮花的精髓相契合

蓮花從來都是

開在世人的心中

此時,花開二朵

一朵是佛

一朵是人

 

杏花村古井

 

奇特的是石頭井蓋上

開有三方圓孔

井口已經磨得圓潤

就像杏花村精心打磨的一行詩句

從歷史的縫隙裡泉湧出來

有青苔和藤蔓類植物

從黝黑的井壁攀援而上

我不知道這口井已經沐浴過多少載風雨

也許它和秋浦河一脈相承

也許李白當年在這裡汲過水

也許他酒後對著井水梳理過自己狂亂的白髮

對影成三人,想必連他自己也分辨不出

誰是詩仙,誰是酒仙?

但這口井有足夠的深度

洗他三千丈的憂慮

有足夠長的月光打撈他

水淋淋的秋浦歌

 

依我說,這古井原本只有兩個孔

就像人的一對眼睛

一定是李杜來了之後

又多出了一隻詩眼

 

仿古水車

 

我在想,古時候的水車

應該是木質的

就像我家鄉的一樣

在唐茶村落,這輛仿古水車

顯然是金屬架構

這也自然,經過這麼多年

秋浦河水的淘洗

水車理應汲出鐵質的詩句

 

現在,它是旋轉的鄉愁

一半在杏花村裡,一半在杏花村外

 

                     2016-3-1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