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圍巾

躺在柔軟之上

閉著眼睛望星星

卻望見了你站在冰雪中

 

我用月光

織了條圍巾

讓寒風把它捎給你

讓寒風把我帶去

我要親手把這條

暖和的圍巾

給你圍上
  

親眼看你的臉

如何變成了

笑呵呵幸福的太陽
 


          披刊於『僑報』副刊,2011125

 

 

詩中小品的《月光圍巾》

讀冰花的《月光圍巾》

緬甸新文學  懷鷹的個人空間

http://www.burmesehub.com/html/4/4-2099.html

 

    無論你給詩冠上什麼名堂都可以,它總是讓人欣賞的,如靜夜裡聆聽小夜曲,林子裡聽蟬,高山上賞櫻,看雪花片片,素鏈似的瀑布直瀉而下......,詩如果帶著功利主義,詩如果缺少這種意境,通常是不耐讀的。

    詩所以令人陶醉其中,除了具有情韻和意境,還來自它的表現技巧,這是最令人眩目的地方。我們不能規定詩人應該寫什麼,這是詩人本身的思考,但我們可以從她的思考中體悟詩中的世界。

    且讓我們讀一讀冰花的《月光圍巾》。月光和圍巾是不同的兩種物象,前者可見、可感,後者可觸可用;前者可虛可實,後者卻是實實在在的一種用品;前者用來照亮,後者用來裝飾和保暖。兩者之間其實扯不上關係,但“月光圍巾”卻將兩者統一起來,既虛且實,多了一份遐想、一份浪漫、一份情意,這就是語境的構造所帶來的效果,戲劇性的效果。

    詩寫的是某種襯托的情思,沒有什麼“大”或“廣”或“深”的內容,就只是寫那種心靈小品之類。月光圍巾是如何形成的?當然這只能靠詩人的想像了。她“躺在柔軟之上/閉著眼睛望星星/卻望見了你站在冰雪中”。文字並不深奧,思想卻是曲折而深藏的。“柔軟”可以理解為床,但這床並非實際生活中的“床”,或許那是一個將夢未夢的“夢境”,詩人躺在柔軟的雲絮上,望著星星,這樣的情境描寫沒有什麼出奇,奇就奇在詩人“閉著眼睛望星星”,這就給我們提供了線索,夢裡的情境是天馬行空的,不僅可以躺在柔軟的雲上,還可以“閉著眼睛望星星”,這就是詩歌語境的無窮變化,帶給我們心裡的一陣異常飄忽的感覺。轉入第三句,由虛入實,“卻望見了你站在冰雪中”,似乎有點“殘酷”的玩笑,站在冰雪中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但這是一句鋪排,為的是展開後面的“情節”,為的是那一方“月光圍巾”。

    短短的三句詩,情趣盎然,營造了一個虛境,用的卻是實筆,這是詩人運用想像力構成的情境,不小心便滑過夢境去了。

“我用月光

織了條圍巾

讓寒風把它捎給你

讓寒風把我帶去”

    語境的變化又一次讓我們看到詩人手法運用的自如,用月光織成的圍巾,自然只能借助風把它捎去,這是正常的寫法。詩人忽發奇想,“不/讓寒風把我帶去”,這就有個突變了。“我”無論如何的輕盈,也不可能讓寒風帶走,但在想像的世界裡,在夢裡完全沒有問題,於是連帶“我”和那條用月光織成的圍巾也一齊帶去了。“親手把這條/暖和的圍巾/給你圍上”。冰雪中的月光該也是寒涼的,此刻變成“暖和”的圍巾—這裡頭有“我”的體溫和貼心的關懷。

最後一節寫得調侃,卻暖心。

“親眼看你的臉

如何變成了

笑呵呵幸福的太陽”

    詩人費盡心思用月光織成的圍巾,如此隆重其事,只不過是為了“親眼看你的臉/如何變成了/笑呵呵幸福的太陽”,讀後不禁莞爾一笑。雖然寫情,卻不是那種纏綿的,令人夢魂縈繞,或牽腸掛肚的兒女之情,卻是滿含純純的童真,這條“月光圍巾”確實與眾不同啊。

    整首詩建構在一個虛境裡,寫得輕巧,可稱為詩中小品,詩歌完成了,卻有一絲裊裊的餘韻,透過月光傳送過來,讓我們的“冰雪”的心感到暖洋洋。

 

                                                    2011-0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