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笑，天天天晴

    藍天白雲，太陽在笑，多麼美好的晴天！A time for us。

    那天，就是那天，妳剛剛上完芭蕾舞的課，汗水浸濕了眉間與髮絲；腳踝因站立的時間太久而痠痛，妳用自己小小的手掌輕輕按摩著。我看到這樣情景，於是立刻用手機拍攝下來，留下剎那灼熱的回憶。白色的衣領，藍色的裙裾，淺淺的微笑，神情如斯令人陶醉。這張照片好像是妳的名字的寫照——藍天白雲，太陽在笑，天天天晴——易天晴——我的剛剛過了四歲生日的小孫女。

    儘管太陽每天都會從東方升起，但不是每天都可以看見陽光，有時候會是陰霾密佈的陰天，有時候會是淅淅瀝瀝的下雨天。如果處身在戰爭的國度裡，陽光也許隱藏在漫天烽火、硝煙飛舞的背後。如果居住在北極圈裡，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沒有陽光，太陽升起便成為一種渴望！

    很開心妳降臨我們的家，成為我們家庭的一份子。就在妳呱呱墜地時，這個家與妳和我們一起共同擁有。尤其妳帶來的歡樂，我們才知道什麼叫做幸福。家就是生活的源泉，生命的智慧。尤其是親情，它會時刻呵護妳，關懷妳，接納妳。如果妳受到任何挫折，家就是溫暖的避風港，心靈棲息的地方。

    爺爺是生長在越戰時代的南越西貢，經歷過家破離散、痛失親人的滋味。戰爭帶來的悲傷，是不能用文字來表達的。那段時期，在南越政府頒佈的命令下，從十八歲到四十五歲的男子全部要去從軍。這些男子中有些是人家的丈夫，有些是人家的父親；他們原本是負擔家庭的經濟、讓家人吃飽穿暖的頂樑柱。而今因爲戰亂被迫離家，保衛國土。

    當時南越社會的風氣，是男子主外女子在內；所以有很多婦女與社會脫節，沒有工作能力。為了養育自己的兒女，她們被迫去乞討，靠陌生人施捨。當時爺爺的父親，是一位善心人。每天拂曉時分，有許多行乞的人，就在門外等候我們的佈施；如果有某些人患病，爺爺的父親就會給他醫治。

    原本是一種善舉，但在共產主義下我們就是叛亂份子。在南越陷淪那天，我們就被清算。家人有的被迫害，有的在逃亡。而我在一位行乞的婦人幫助下，逃過了那次的劫難；又在國際難民組織的幫助下，移民到澳洲。小孫女！爺爺的故事，就是希望妳能記下，人與人之間要互助互愛，不要輕率推掉任何上門求助的人，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也需要別人的幫助。

    雖然現在妳只是四歲，但在生命中的時間裡妳會不斷地成長。成長這條道路，是需要妳自己去走。在路途上，妳或許遇到迷惘，遇到痛苦，遇到欣喜，遇到失望；或許遇到成功，遇到挫敗。走過了的路，妳才會懂得，屬於自己的人生，才會堅強面對任何困難。這就是生命的體驗。當然，我希冀妳一生行走的道路，是天天天晴，一路有陽光，一路有花香，陪伴著妳。

    寫到這裡，是妳要睡眠的時間。如果我再寫下去，我的兒子——妳的父親，就會生氣說我嘮叨。小孫女，就讓我坐在床前，給妳輕聲朗誦兒歌：

        小小松鼠愛讀書

        會說話的鸚鵡是他的老師

        袋鼠媽媽摟著娃娃講故事

        貓頭鷹先生抱著頭哈哈笑

        紅色的是花

        綠色的是草

        藍色是天

        白色是雲

        小小世界真奇妙

2019.5.24

臺北✦黃寶芝笛姐箋注：

易兄，好可愛啊，您孫女長得很漂亮，又是很有福氣的樣子，您真是太幸福了。

現在我們當了祖字輩是有另一番心情，其實我應在十年前就有孫的，我兒把婚事一拖再拖，這些年來每次被人家問起我都好自卑呢。如今不同了，我會很驕傲地回應，有了，有了，一個可愛的孫女啊，嘻嘻，您一定覺得好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