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 十 二   2022.9.8

　

       奧入瀨溪，流淌在山谷密林裡，流淌在兩岸楓紅裡，流淌在萋萋芳草裡。潺潺緩緩，涵蘊天光與雲影，訴說山中不老的傳說。

       我沿著溪流信步走進一片松林，轉彎處溪面突然變寬，猶似一個小湖；遠處的斷岩崖壁掛著一簾水瀑，溪水嘩啦地流淌，冲刷著黑色的岩石，喧嘩地跨過傾倒在溪水中的樹木。一路上不是激起圈圈的漩渦，就是掀起串串的急流。就在那個時候一條鮭魚躍出水面，在空中擺動尾巴；優美的姿態像一位花式跳水選手，躍過一段險灘，然後又掉回湍流裡。

       我走下陡坡，在一處可以看到水瀑下、急流裡那些鮭魚的身影。秋天是鮭魚的繁殖期，牠們是從千里之外逆流而上、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產卵後孵出小魚苗然後又游回到千里之外的太平洋。我很欣賞牠們那份高尚的情操，那份對家鄉的眷戀。我坐在溪畔的岩石上，喝茶，看游魚戲水，聽眾鳥的啁鳴。

       我取出畫筆速寫下眼前的風景，一只鮭魚驀然從水面躍出，高高的在天空中翻了兩個觔斗，然後又跌落回溪水裡。啊！又有一只鮭魚躍出水面，又有一只，又有一只。啊啊！四五只一齊躍出溪水，形成一幅奇異的景象。我呆愣地凝望著，忘記取出手機、把這幅奇異驚愕的景象拍攝下來。

       突然一只蒼鷹從高處的懸崖上，兇猛地俯衝而下，迅速地抓住其中一只鮭魚。鮭魚肥大的身軀極力地扭動，仍然不能逃脫蒼鷹的利爪。蒼鷹猛力拍打著翅膀，迅速地飛過懸崖，沒入叢林裡。這個景象發生的過程，只是瞬息間，我還未能回過神來，一切回復平靜。

       原本有一份好心情，因剛才發生的事故，使我沉默無語，心裡隱隱有點悲痛，眼眶裡有點淚眼矇矓。今夜，我不會離去，將會在岩石上搭建帳篷，露宿在溪畔。觀看滿天星斗、探索生命的蠕動；聽潺潺緩緩的溪流、訴說山中不老的傳說；呼吸著黃松樹脂的香氣、擁抱月色入睡；睡夢中有鮭魚跳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