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

 

我們在叢林中的一片小空地上降落,穿過了密林,然後經過一座木橋,橋下一條小溪在我們右手邊潺潺流過。雪花仍然不停地飄落,空氣越來越寒冷,飄落在地上的雪花開始凝結成了冰晶。

 

我們一行十二人特擊隊員,分成兩隊,由兩架阿帕奇武裝軍用直升機從土耳其空軍基地起飛,飛越過敘利亞領空進入了伊拉克境內。我們今次的行動是營救被伊斯蘭教塔利班激進份子在大馬士革擄走了四位電視台新聞記者,他們是兩男兩女,已經被監禁數天了。昨天坎大哈塔利班電視台在新聞網站宣佈,將這四名新聞從業員,作為人質,交換在125高地被美國軍方俘虜的塔利班士兵,如果美方不答允交換條件,將會把這四名人質執行大刀砍頭的刑罰,向美帝國主義的異教徒宣戰。

 

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別行動組的特工,獲得了可靠的消息,詳細知道了監禁這四位電視台新聞記者的準確位置。所以本次任務是聯邦調查局的特工精心策劃的,我們十二名隊員只是配合本次行動計劃的一部份——負責營救人質。

 

我們爬上了一個山坡,看見山坡下面有數間用木板建成的房屋,房屋前面是一片砂石的黃土地,停泊了四輛殘舊的貨車。

 

「今次的行動,你與道奇,編合為一組,你們的代號是『獵頭』。」隊長在我和道奇面前下達命令:「李衛,你負責狙擊手,道奇為觀察員」。

「長官,李衛接受命令」。我大聲的回答。

「快去尋找位置,隱藏」。

「是,長官」。

 

我和道奇保持著警惕,慢慢靠近那些木板的建築物,大約距離那片沙石空地四百公尺左右,發現一個低窪處適合我們隱蔽。我們都是穿著蘇格蘭吉利服,亂蓬蓬的偽裝把我們與矮小的樹叢和枯黃了的乾草融為一體。

 

「注意!目標出現」。隊長的聲音在我左邊的耳機裡響起。我從槍管的望遠瞄準鏡裡望出去,看見二十人的隊伍,穿著黑色的軍服,頭頂上繫扎著黑色的頭巾,手執AK47步槍,分開左右一字排開;跟著有四名彪型虬髯臃腫大漢,從屋裡走出來。他們左手攥著一把大刀,右手推拉著一名人質,走到黃土砂石的空地上,大力按捺著四位人質,要他們跪在地上。

 

「看在耶穌基督的分上,不要把人活生生的斬首」。我納悶著細聲的詢問:「道奇,你是否知道他們為何要把人的人頭砍下來?為何要使用這種殘忍的手法將人處死?」

 

「這是他們的信條,身為一位戰士把敵人的頭顱用大刀砍掉下來,他們自己的生命就可以獲得永生」。道奇一邊從雙筒望遠鏡觀察著形勢一邊給我回答。

 

「全組隊員準備戰鬥」。耳機突然響起隊長的聲音:「李衛,你負責擊斃手執大刀的四名劊子手,折衷授權」。

 

折衷授權:是每個狙擊手執行任務時,需要長官這道確切的命令,因為任務行動時,或許因現場某種因素臨時改變了原來的計劃。如果未經長官下達這道折衷授權的命令,狙擊手貿然向目標發射子彈,狙擊手就要接受軍法處罰與軍事法庭審訊。

 

我抬起頭審視周圍的環境與風速,風力很大,大約有四十五節的風速,把乾旱的沙礫在我眼前吹起了一片沙霧。這樣的環境會阻礙我的視線,而且強風會干擾瞄準的準確度,射出的子彈會因風力而有些偏離。

 

「『獵頭』行動,折衷授權!」耳機再次響起隊長急速的聲音。

 

嘭!嘭!嘭!嘭!

我扣動板機連續射出四槍,狙擊槍的反衝力向我的身體猛撞,我半邊的身體有點麻軟。

 

「好槍法!目標全部命中!」旁邊傳來了道奇的聲音。

 

我拿起雙筒望遠鏡,通過鏡中我看到射出的子彈,不是射在四個目標的胸膛上,而是因強烈的風力使到子彈偏離,射進四個目標的頭顱與臉頰之間。子彈擊中頭骨的剎那就炸成了碎片,四個目標的面部被炸得從頭骨上剝離下來。眼睛、鼻子,臉龐都被炸得成為一片血肉,鮮紅的血從傷口處噴灑出來,整個頭部只剩下一張嘴巴。四個目標的左手仍然握著那把大刀,同時地一起舉起了右手,做著一個奇怪的動作,好像是想摸一摸自己的頭顱!

 

「李衛!掩護我們進攻!」耳機又再次響起隊長急速的聲音。我迅速地把支撐狙擊槍的腳架收拾起來,立刻快步奔向隊伍。

 

心中不斷地咒駡:用大刀砍斷俘虜的頭顱,自己就可以獲得永生,這是甚麼信條?如果不是神話,就是笑話!

                                                                                               2015.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