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書

 

        一個來自明丹莪(Bintangor)的文友告訴我說她「偷」了很多人的書,我嚇了一大跳。後來看完她的信後才知道她所謂「偷」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她一向喜歡把副刊上別人寫的好文章剪下來,然後貼在一本記事簿子上。久而久之,就成了一本厚厚的書。

        啊哈,她的這一個習慣我也有過。

        記得當年是上小學的時後,見到報紙上有兒童園地版。偶而會讓我閱讀到一些令我難以忘懷的作文。為了要永遠留住那些文章,我就把它們一一貼進了簿子。那些我用完的簿子裡。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貼的作品也隨著有所改變。

        起初是青年文藝代表了兒童版,然後是小說。在1971多年代,報刊上時常有每日小說一篇。我全剪下了。把它們貼在一本日記書裡。貼好後,該本書竟然肚大如鼓。怎樣合也不能合上如當初未貼時那般模樣。那種樣子,就好像一個非洲小孩子的肚子似的,非常突出。我用兩條樹膠帶橫橫地給綁住。不讓它開開的看了有不雅觀的感覺。我一共貼了四本這樣的小說書。前幾天,我重新去翻看,篇幅還是好好的。只是對折的地方出現了破裂現象。紙張也變得黃黃咖啡色的。      本來的意思是貼了可以到年老時再去翻看以重文救夢似的情懷。或是留給子女們去啃著看。後者可能不會如願以償了!?四個子女念的華文字已不似當年的字樣。恐怕他們看不懂小說裡的故事。所以,只有作罷。留給自己去享用了。

        到了懷春年齡,我的剪報都轉去那種如何去吸引異性怎樣交朋友(男朋友)的種種知識。剪剪貼貼中,確實給我學到不少交友之道。可是,我卻到27歲那年才交到了所謂男朋友。是緣分來得太遲?!還是因知道太多交友之道而有了眼光高的現象!?自己一時也弄不清楚!總之,有時懂得太多某方面的知識,也是一種累事!!有不大敢勇往向前走的恐懼!!

        和男朋友戀愛了。剪報裡的知識多多少少也牽涉到拍拖時要注意的種種困難及事項。間中,也會參考幾篇如何組織一個家庭的作品。人生道路,就如此地一步步走下去。結婚、害喜、生兒育女到一切有關家庭的種種,都成了我剪貼的對象。那些有關文學的、園藝的、煮食的、等等有興趣可以吸引我的婚後事物,都慢慢地成了我偷的對象。那個時後,上街買菜肉時我的菜堆裡一定躺有一兩罐糊作貼東西用的。曾花了不少私房錢在此種糊上!

        日記簿及記事簿對我來講都已似乎太短太小之嫌。朋友們及親戚們把看好的『風采』及『新潮』等書送給我看。細細看好每一本書後,它們理所當然地賭稱類為帖文章的簿子。如此一來,我又偷了好多東西放在裡面、這種作風維持了好幾年。直到有一日,很意外地發現到自己偷了兩大箱的書後狠狠地才下定決心要少剪貼!

        心裡頭是非常不情願的。行動上不得不如此做出決定。好的文章是永遠存在的,不會停頓下來的。有此想法後,就不再剪下任何好作品比如那些有關文藝的。剪下的都是那些由自己右手寫出來的拙作。那些曾經在報紙副刊裡登過的。文章是自己的好。這是千古以來的一句話。把自己的作品複印一份,貼在一本長方形的新簿子裡。一篇又一篇地。不知不覺地,它就成了一本自己的書。那種感覺很奇妙!從此,極少貼任何有關喜歡的剪報。

        如今,因糖尿病在身。當遇到有關這方面的知識時,我又會把它們一一剪下。為了要知道多一點有關此病的種種,或要預先避免此病情的增加性,我又開始往這方面的剪報留意了起來。

        不剪貼其他方面的東西時,我的心情舒坦多了。往往看到好的文章時,我不再急著去剪去保存那一篇篇所謂好東西了。感覺上,我空出了好多時間出來。也好像自己有比較多時間和孩子們一起分享故事書及電視似的。跟外子之間,也變得無話不談!有此一發現後,我從此不再拿下別人的文章,除了醫學方面之外。人到了中年,就會情不自禁地關心起自己的健康來。這是事實。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不是金錢而是美好的健康身體!

        回想過去偷書的本領,自有一番甜蜜回憶在心田。它伴我走過成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