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一本書

        我把一本書弄死了！在一個很不小心的情形下。我感到非常地內疚。因為我還位認識它，它就離開了我！

        在一個很炎熱的星期四下午。大約是三點三十分左右。我開車去市議會圖書館借書看。我想要借了在車上看以便能在車裡坐著等我的一雙兒女補完習。屢次我因無事可做而感到不知如何花掉那一段在等待的時間。不知從什麼時侯開始，我就喜歡拿著一本能看得下的書或雜誌在車裡。有時我去公共游泳池時我也喜歡放一本在車上。就在駕駛盤跟車前玻璃之間的空位上。我開車時，那本書也會跟著我的車而滑上滑下。很多時候，它會因為我突然轉彎而滑到左邊，然後狠狠地跌落在前座那個放腳的地上！書向我抗議了！！它每每跌落在地上時，我就得停下車把它拾起來。怕它跌痛似的。我會盡量把它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比如把它放在我右邊車門的車袋裡。它會很安全地躺在裡面睡覺。只是很可惜的是，我此人很健忘。往往車停好下車時，總是把它遺忘掉。等到我要想翻看時我才會記起來說那本書不在書房裡。因此，我很少把它放在我見不到的地方。我喜歡它在我駕駛盤前面。

        就在那個傍晚吧。

        我做完飯後，就上樓催促孩子們溫習功課。兩個女兒會自動自發做功課。兩個頑皮的兒子常常以電視為第一目標。沒有我的一張會罵人的嘴巴及一只會拿起拉子菜梗的右手嚇他們的話，他們是不會翻開書包的。等一切情況進入正道時，我多數會做我要做的事。比如看書或寫寫字。

        那天傍晚，我找不到我要看的書。

        想了好久，才想起來車裡有一本。我走下樓去拿書。經過洗衣的房間時，順便也把洗好的一桶衣服拿去露台涼。

        桶裡沒衣服了，只留有那本我剛剛從圖書館借回來的書。我還未翻看過。只知道它是一本新書，作者是格非。書名不記得了。因兩個字的書名的其中一個字不會念。因為這樣，我就寄不住它的名字。不像有的書會讓我一見鍾情，永遠也忘不了那樣有深刻的印象。比如有一本新書叫作『妹妹背著』。一見到它，我就想知道它的內容是有關什麼的。

        而我講的這一本書，因為念不來它的書名，所以就不知道它叫什麼來的。我就讓它留在桶裡。我把桶放在房間裡的一個角落後，又忙著教小兒子寫生字。是他的老師叫他從書裡抄下來的。他抄錯，我改正他。

        等教好孩子們後，我的雙眼皮漸漸地沉重著。不多久，就見周公去了。

        隔天五點多，我起床煮粥炒飯泡濃濃不見底的咖啡烏及一杯大米碌預備給我的下一代吃了好上學去。在等著魚粥煮開時，我從睡房裡拿出一桶髒衣服到樓下洗衣房裡。倒下衣服在洗衣機裡，放下半杯買黑人牙膏時贈送的玻璃杯的『經濟肥皂粉』。開了龍頭的水。蓋上洗衣機的蓋。洗衣機就代替我把衣服洗乾淨(乾淨不乾淨是不關它的事！）。做這些工作時，我是不開電燈的。一切已習慣成自然。是那種閉上雙眼也能夠把一切過程做得妥妥當當那樣，不會出差錯的。

        粥煮得夠火侯了。

        我走去樓上當著孩子們的鬧鐘。把他們一個個從好夢中叫醒。孩子們晚上都跟著他們的祖母看文藝連續集。早上叫他們起來時個個都喊累。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曾經勸過他們不要看太多這些對學校功課一點也沒用處的片集。可是他們不能自我控制！！等電視一開不多久，他們的身子都情不自禁地向電視報到。曾經當著婆婆的面前向他們兇過。孩子們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換來的是婆婆也不能夠如願以償地享受著片集的故事。變成我很內疚。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媳好媽媽的身份。三思而後行後，我再也不敢在婆婆面前責罵我的孩子們。給他們太多壓力反而會弄巧反拙，我想。

        「只要他們有把學校功課做好就行了。」一個作老師的朋友如此地勸我。

        如今，一切都在進步中。不多久以後，個個小孩子都知道如何應用電腦了。   我們也該把胸懷開放。實在不能夠再以自己當年如何努力念書的環境來教導我的下一代！？

        好不容易地把四個孩子送去學校。

        接下來的是一些家務事在等著我去完成任務。首先，我就從洗衣機拿出攪乾的衣服在桶裡。到露台上時，我很意外地發現到整桶衣服都沾上白茫茫的紙張。正想著是我的那一個孩子把衛生紙放進桶裡沒拿出來，所以才會變成那樣子的時後，忽然見到有一大片的紙張在衣堆裡。我立刻把它挖出來。

        嘩！我的天哪！那是一本書的封面。我見到了『格非著』三個字及書名。頓時，我呆住了。心裡湧現的是我對那本書的歉意及自己一時糊塗而感到極度的難過。人家中國的秦始皇有焚書的經驗。而我這樣一個平凡家庭主婦卻有了洗書的糊塗帳！想想，為自己的健忘而久久不能自己。一直怪自己在前一晚沒把它放高。

昨晚如果有把書從桶裡拿出來，一切就不會發生了！我一直感到很是難過。同時，心胸一直有放不開的樣子。

        我很殘忍地把一本書弄死掉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一直很後悔沒有把書從桶裡拿出來。不然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往往在做錯事情時，我才會想到當初未發生事情前的種種。是我最大的缺點。一直不能釋懷。對此本書的逝失，我也是抱著同樣的心情。心情很沉重。

        匆匆忙忙把其餘六本書看完。也順便叫孩子們把他們的書看完。借書時，我常常是借了他們的卡片。所以，我借的書裡面也有他們的會員卡。有新書時，我會借回十二本的書。被我洗掉的書不知是用誰的書卡去借來的。我只好帶了11本的書拿去還。

        本來的意思是等到圖書館管理員寄通知單（說書本已過期的信）來後才帶錢去賠。可是我不能忍耐那12天的等待。發生書被洗掉的那兩天裡我就已經非常難過了。如果再等下去到那個還書的日子，我想我一定會更不好過！

        好心的圖書館管理員把我的卡找出來了。缺少的一張是有該本書的資料。書的價錢是RM21.25。

        我被嚇住了。

        上個月才賠了一本價值RM16.80的兒童故事書（中國出版的）。

        那是我的孩子們弄不見的。

        借書對我來講，是省卻了買書的能力。

        而賠錢還弄不見的書乃是為了要付出巨大借書的沉痛代價！

        如果經濟許可的話，我是不喜歡去借書的。

        因為往往在還了書後，我卻沒見到我的書會跟著我回家。

        被我洗掉的書遇到我是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