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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舐

為了舔舐門外那撮陽光

我鬆開迷宮的腸道

廣闊食慾如鯨魚今夜張口

企圖吞食眼前的晦暗

咽下汪洋無際的慾望

每盞用鰓呼吸的水上火焰

照亮腹底的海洋全科

 

有時,為了舔舐泥土的故事

濃霧加深步伐侵蝕翻書的手指

盆栽傷感得長出了鬚根

汲取大地的養分

卻被迷路的野鹿咀嚼

缺氧的秋天裡

它佈置景色

 

泥濘其實一直都處在時間低地

不時露出憔悴神情

當營養不再滿足味蕾

全部的舌苔都寂寞了

你總愛蹲踞門檻像那年的疾風

想念犁地抽煙的苦日

現在已下著斜雨

 

記憶空中盤旋若老鷹尚有生機

尖銳的目光想舔舐遠方

我遞來指南針

你穿梭一座座乳房

身影從破碎的岩石滾到山腳

我如一隻迷離的候鳥

在羽毛尾聲裡拾荒

 

溝渠

伸向同個對峙的盡頭,都市每件

流水如期相互裝擦

赤道堆滿年末青苔

傍晚我翻開污水的內臟,

部份腐爛不堪的

是遠去的秘密

 

我俯瞰一直陷下的土地

離開地平線的鏗鏘

深如時光盡情割裂皮膚,

傷痕承載喉嚨反芻的心事

有的陰暗,似乎五天沒有白晝

偶爾潮濕,彷彿我挖掘沼澤的故事

有些思想已經長滿爛泥了

 

昨天街角不存在的話題,臥成寓言

形成天涯以外的星座

列隊進入蚊蟲殘骸內的輓歌

你沿著溝渠行走,一路踏響的雜草

理念仍舊站在洪流劫後的顫抖

急躁縮入石堤每具身體

朝著涼的背脊滲出水跡

 

而不經意給你認知流逝

是如此茫然的動詞

你將詩句折成紙船

拋向死水,企圖散播

斗室枯寂良久的光芒

那天,下水道成天明亮

清道夫在孤寂邊陲掃地

 

末日

關上房燈

讓黑暗抵達末日

末日有時只不過是

等待走馬燈旋轉那刻

蒙起發光的願望

 

異鄉的文本

貓總是過於溫柔

它不會諒解

狗咬著月光,咬出了血跡

最後以哀叫收割

夜的蹤影

 

意識著

你遺棄了狗毛

滿街都是主人流浪的目光

形成重疊的夜景

終生流離

如破碎萬花筒

徹底失去色澤

如果你真的單眼看透

 

體內

留下黑

正舔舐體溫的故知

你感應到冬已在深處止步

 

眼睛的隱喻

I.

體味在

淨土上挖了兩個洞

一個裝黑暗,

一個裝明亮

之間

我是時間的愚者

 

II.

曙光的器官

探向孤獨的深淵

以高溫思索永恆

愛因斯坦累了

他睡在土壤的體溫裡

 

III.

進化論沒有記載眼睛

悲哀的死灰絕食一百年

 

IV.

有生之年,億光年外

暗角是座荒島

承載著種種多棱宿命

黑暗唯一蘇醒的前身

是悲觀的後遺症

 

                2014-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