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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5首
◆孤 獨
這裡站著傳奇不明的肖像
內髒和骨架已被人挖開
剩下皮觸摸鏡面
如風景沁入底片，光線
將靜物縫合起來
除了自己，我找不到其他身體
豢養你孤獨的對望
濕氣渙散的午後
印像中眼神顯然深刻
往膚色劃開血絲的記憶
吶喊抵達頭顱之後，回音
成為永恆的忘記
幾個人的。
或許，一個。說不定。
◆一個人路上
向春天迎面的湖泊借來灰色魚竿
釣起我路上一度想修復的骨骸
每支斷裂的肉，反復死亡
死亡反復得夭折也是費解的隱喻
一月的風冷冽，嚴冬的誦經
還未尋活適合寄生的膚色
就掉到頭頂上，一如我童年錯過的雨
不斷將發絲洗出根狀的思維
近乎腐爛，而沒有科學根據
我記得殘骸走在這段路上，盡頭小路
是你父母叫慣的乳名
沿著稚氣的直線，忽現忽隱
我跟蹤落葉的美學
來到別人的神秘花園
目光拋向黑暗，那是時光剪輯的樹蔭
種滿孩提追風箏的腳印
我繼續趕路，走進樹木的纖維
欲望抵達光的尖端，被折射成你的眼神
老師教生物課時，說它是樹紋
或許我以為是年輪，環繞你
淚滴在泥土上構思的圓周
宛若受拴的動物，圍繞寓言的邊界
卻跳不進翠綠的草坪
那時，骨架疏松了
躺在樹根四處，給陰翳消化
給路徑的過客旁觀
徹底忘記遠方突襲的雨季把自己灌溉成
來世著絲的松露
2013.2.24
◆口渴的人
水井移至太陽的焦點
口渴的人向路過的孕婦
借她蘊藏腹底的海綿田
試圖馴服整身驟雨
重新上軌的行星
包裹著無際土地
承載巨大的表面積
（光 宇宙 隕石）
吸收力仍
如一條漸近線
挨向飢渴的度數
遲遲抵達不了數列的終點
如果世上的旱災自此消失
如果數學只是從樹上墜落的熟果
腐爛之後隱入樹蔭
夷為平地
口渴的人因此淡忘
渴的緣故
像風起一樣
一絲不苟的預感瞬間化零
◆失眠過客
戴上床頭
走進菜市場
與路人擦肩
朝向陌生路
假設遠行能抵御疾病
當頭上的書籍
一本接一本落下
屢次拍醒周公
腦袋愈遙遠愈輕盈
我是眠裡過客
喜歡走私囈語
不及啟齒的月亮
被偷運到異鄉
蘇打水早已淡了味
蘇打餅柔軟如抱枕
他們不再飢餓裡兜轉
前夜，他們離開了
夜色滿滿的碼頭
飄入別人的天方夜譚
逐字逐句化為
沙漠的家族
◆語言短歌
1
在語言的裂縫
總有濃密的鳥語和花香
2
當所有乳牙潰堤之後
流出了兒時走調的發音
聽似羊水干涸的韻腳
我們都是水的孩子
3
如果華語是華語
如果英語是英語
母親還是不是混血兒
而我是沙拉式的雜菜
4
牙縫習慣匿藏
失聲的韻母和聲母
引起牙簽執意的抗拒
5
當你老時，假牙
不知幫我們說了若干句
不被聽見的謊話
2013.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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