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鷹岩

     

那陡峭,那巍然,那蔥蘢中奔瀑的白龍,我相信一定有鷹的盤旋,一定有鷹的鳥瞰。要不然,會愧對藍天白雲,愧對巍峨磅礡。這就是黃鷹岩,一直聳立在我的記憶裡,愜意著我的童年。

岩,幾十年如一日硬朗地挺拔著,我從未考究過:是否真的存在著一只不老的黃鷹?但我執意地對她膜拜,她撐持的天空就像是一把溫馨的傘,呵護著我一生的匍匐。

清清的羅江河繞膝纏綿,撲騰的白龍泉滿膛豐盈。花臉板豺狼的童話,演繹在終年耀眼的雪原。涓涓溪流裡,有紅蔻魚的痴迷,有鲅瑟子的趣意;蔥郁山林裡,有布谷鳥的預言,有梁山伯(一種美麗的鳥,當地人這樣叫)的妖艷……

哦,這就是我魂牽夢繞的黃鷹岩!

經年不變。我的記憶,我的印象,我的朝思暮想。跨越重重疊疊的山巒,歷經忙忙碌碌的營生,我突然感覺黃鷹附身,對世事雲煙有了盤旋、鳥瞰之感。骨子裡的山勢,陡峭,巍然。

 

奔溪河

 

那條河,是你奔出來的嗎?那婉轉,那清徹,那刺骨的幽涼,必定是山的冷峻的心聲。

在脫帽仰視的峭壁,你的奔突,你的宣泄,是那樣的激情、磅礡、震撼。我看見了一座山沉默寡言的內在。

斜刺的樹,掛滿風雨的苔蘚。探頭探腦的虎耳草,伸滿毛茸茸的期待。處驚不變的娃娃魚,鎮定深潭。兩壁參差交錯的樹枝,捧不住沉重的天光,跌落於噴薄水霧,驚現一道道晶瑩剔透的彩虹。

你的奔突是河床經年沉積的痛。九曲十八拐,逶迤你張揚的個性,直到被遠方的長江收編,最終歸順大海。

其實,你原本就是億萬年前海遺落的孩子,峭壁的古生物化石記錄著你衝洗不盡的往事。在連綿大山的內心,珊瑚是你冥冥之中的家園,是你無法擺脫的根脈。

你讓清麗的小溪掛立,以奔瀑的方式成就一條河。沒日沒夜地講述著先古的傳奇……

     

老鷹洞

 

誰能居住在此洞?銅關口那刀片一樣明晃晃的峭岩。想來只有老鷹。

不是憶苦思甜,不是地主老財負隅頑抗,不是紅軍為了勞苦大眾得解放,老鷹洞永遠只是老鷹洞。也不知猴年馬月才會被吃飽了撐的探險家發現。

聽說破洞犧牲了紅軍一個班,班長被洞中的螃蟹(長滿蟹爪的洞中洞)活生生夾死;聽說洞中遍地是彈殼和銀元;聽說洞中陰河裡屍骨餵養的陰河魚,個個都嶙峋得像水怪……

但我們搭樓梯爬進洞,除到處是陰森森的故事外,並沒見傳說的蛛絲馬跡。不見老鷹,只見三兩只蝙蝠詭異的飛出。

緊身深入,洞隨火把而亮堂、開闊。雖旁系眾多,但主線明晰。石鐘乳千姿百態,陰河水潺潺流淌。漸漸的,你會淡忘了入洞前的故事、傳說,情不自禁地全身心融入大自然奇妙的鬼斧神工……

不再憶苦思甜,不再爭奪與戰鬥。一只只老鷹在記憶的洞口盤旋。

 

夏 夜2014.8.9

                     

雨後。那閃電繼續閃著,閃亮了半個城。像是在找尋,黑暗中的某種逃逸。

一根彎曲閃亮的筋,插入高樓的林立……

我揣測緊隨其後的炸雷,將會劈打到何種妖孽。

我想到這個夏天的暴烈,想到熱死人的禍根。黑黑的臉,天眼洞開。一場傾盆的雨,是否能將夢魔洗淨?

蟬噪沉靜。蛙樂輕曼。滾雷漸遠。我開始懷想

雲淡風輕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