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維尼翁，多姆山上的河神

你不僅是天主教徒的又一朝拜聖地，更是聞名遐邇的世界文化遺產。

1840年，你名出一枚古馬賽幣，就已經是古羅馬的車水馬龍之地。如今，你要塞法蘭西南北，陸上樞紐西班牙和義大利；南行八十五公里，就抵達馬賽的地中海海濱。你的存在史，可追溯至中國的東周時期。

你繞城一圈五千米的城牆，雖是滿目歲月滄桑，但完美無缺的城垛、城塔和城門卻依然堅固而敦厚。它使勁把歷史的進程攔在城外，卻還是沒能攔住列隊緩行的汽車進入。

隨克雷芒五世的遷入，七十年間、七位教皇在這裡立宗送教、俯視城池，曾一度“大分裂”了固若金湯的羅馬教系。小宮殿和羅馬主教堂構成了一座特殊的紀念碑，見證著你在十世紀被基督教化的歐洲所扮演的歷史角色。

被十四世紀義大利名畫家們武裝起來的聖約翰禮拜堂，更是成為藝術的天堂。除了波提切利盛名的《聖母與聖嬰圖》，還容納了畢卡索的《阿維尼翁的少女》，任復興的藝術在這裡自由衝撞和突圍。藉此，也誕生了法國歷史最長、影響最大的阿維尼翁藝術節。你彙聚美術精英，揚長避短，形成自己獨特的畫風，創立下獨樹一幟的阿維尼翁畫派。

八百多年前，受神開化的十五歲牧羊少年貝內澤，以超人的力氣和智慧，為你建成了長九百多米、廿二個拱孔貫通東西的貝內澤橋。使之在不盡洪流中成為世間最美“斷橋”，令人佇立橋頭，舉目歷史蒼茫，神往古老繁榮的河神城……古稀民謠《在阿維尼翁橋上》，在羅納河畔嫋耳不絕……

轉輾到羅納河對岸，回望阿維尼翁城堡，把鑽進鑽出城牆的車輛忽略，把站滿斷橋頭的人群忽略，一切還可以還原古遠……藍天恩寵，白雲飄在教堂塔尖，三兩隻鴿子歇息牆頭……牧羊少年貝內澤在天使的簇擁中，正忙碌於架設剩餘的十八個橋拱……

跨過古城牆門，就來到你純淨、古樸的內心。矮小古樓綠蔭掩映，羅馬石釘鋪舊的街巷，縱橫幽深……不時有身旁飯館和咖啡館的杯盤碰撞聲婉轉入耳，雀鳥臨目閃翅，給人予祥和、悠閒和曼妙無盡的生活意韻。

鐘樓聳立的廣場，晚課與鐘聲，難以阻止歐式大排檔世界盃的激情；聖貝內澤橋像一隻收不回的斷臂，輕撫靜靜流淌的羅納河水……晚霞在城邊浸染，塗繪，歸隱……寧靜的小巷，微風散漫著薰衣草的馨香。

呵，阿維尼翁，你不僅是古羅馬多姆山上的河神，也是法蘭西羅納河畔的女神。你美麗，典雅，意蘊悠長，猶如古希臘斷臂維拉斯的轉世回神。

                                           2018.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