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真正冷

    　聖誕節過了，迎來新的二○一九年元旦之後，國定給薪休假全面結束，一月二日所有上班族都要回歸崗位工作。記得我剛來美國的時候，這天去到工廠，越南同事和我打過招呼後，有點無奈地解嘲：「哎！又要繼續埋頭苦幹啦！沒有假期了，要到五月才提到休假啊！」這些話令我深印腦海。

　  現在年老退休不用上班，優哉悠哉，好不過癮；然而近日看到兒女媳婿等冒著寒冷天氣上班，內心却有點憐惜。本來嘛，鳳凰城是全美氣溫最高的沙漠城市，不知何故，這個冬天受到寒流侵襲，比過去嚴重得多，有幾天看天氣預告，竟然低於美東的紐約市；以前有朋友提議搬遷過美東居住，我就是畏懼寒冷沒有同意。我來自亞熱帶的越南南方，曾經工作於爐火純青的玻璃工廠，適應慣炎熱環境，喜歡居住在鳳凰城。可預料不到，氣候會大轉變，鳳城今冬真正冷。

　  世界不會停留在某一階段，地球自轉公轉永不停歇，人們大多數瞭解；只是氣候轉變太大，不尋常，有時令人難明。都說人類不夠環保，工業發達區域放出碳酸廢氣太多，造成環境污染，破壞大氣層，南北極冰山溶化，溫度日漸上升變暖，為什麼炎熱的鳳凰城，過去冬天不太冷，今年怎麼反而比紐約還要寒冷？曾有一天與阿拉斯加的冰點相同，怪不得我穿著幾件厚衣服仍覺得冷，以為自己年老身體弱呢！幸好時間很短暫，恢復冷凍而非冰點，地上不結冰，我還可以承受。

　  寒冷實在不好受，躺在床上蓋住棉被四肢依然冰冷，無法入睡，要開啟煤氣爐取暖，才能尋夢去，室內已經這樣，外邊前庭後院就更加難以抵禦，太座有日上午噴水澆花，發覺水源噴射不出，原來水喉內裡結冰堵塞，方知接近冰點。觀看前後花草樹木，被寒流侵襲得枝葉凋萎，最淒慘是後院那株紅棗樹，早已被凍僵，剩下一棵枯木殘枝，所有青葉完全脫落，如果不明瞭的話，肯定以為凍死了，但是明朝春風送暖，它又復甦過來，再度欣欣向榮。

　  我畏懼寒冷，不喜歡寒冷天氣，那些城鄉長期冰點大地會結冰，白茫茫一片雪景，另有一番風味。有人覺得雪地很吸引，特地去賞雪、玩雪和滑雪，尤其從來沒有見識落雪的小孩子，看見雪景就會喜歡，穿著禦寒衣服去雪地。在二○一八年的最後一天，我的次子國風和瓊瑤，攜帶子龍、子洋和美思，一家五口北上佛得角營地Camp Verde玩雪，玩得非常開心。往年在亞利桑那州欲想賞雪，至少要遠到旗桿鎮Flagstaff，今年冬天氣候寒冷，國風發覺不必去那麼遙遠，沿十七號高速公路北上約九十英哩左右的佛得角營地，約一個半小時車程，就可攜帶兒女去玩雪了，真是好創意，也是今冬寒冷的好結果。

其實我倒羨慕幾個小孫，幾歲稚齡就有機會去賞雪、玩雪，我這個爺爺，出生於越南，直到五十八歲離開越南移民來美國，從未踏足過雪地，只有欣賞小型的冰雕展覽。來美之後，一次乘坐華航班機回越，恰巧該機要載運一批客人前往阿拉斯加，停留了半小時，讓我初次看到冰天雪地的世界，可惜在深宵時分，朦朦朧朧，看得不清楚。而我真正踏足雪地上，是二○一二年隨團去加拿大洛磯山旅遊，踏上河床已結冰的萬年大冰原，以及二○一五年，隨女兒去新墨西哥州公幹，順便旅遊首府沙達菲，看到處處積雪，路旁白茫茫，原來這裡是冬天飄雪的城市，那是我進入古稀年華後，才親身體會雪景。

　  如今，鳳凰城的冬天轉變得特別寒冷，將來會不會更為嚴寒，變成飄雪的城市？惟有天曉得。

二○一九年一月十一日星期五發表於鳳凰城鳳凰導報

●世事多變化

今年，天氣變化太大，鳳凰城的冬天轉變得特別寒冷，有幾天竟然低於美東的紐約市，曾有一天與阿拉斯加的冰點相同，將來會不會更為嚴寒，變成飄雪的城市？真是無法預料，也無從解答。

寒風刺骨，穿著禦寒的衣服與朋友攀談，必然提到天氣轉變的問題。最近在網上與友人提起天氣的大轉變，卻有人認為，天氣的冷暖轉變，我們以衣著的厚薄來應付，完全無礙，頂多是對於起居生活帶來一些麻煩，不算嚴重。最值得重視的，應該是世事多變化，影響人民生活；國際間政治的驟變，國與國的鬥爭，政權裡的策略更改，直接間接都與老百姓有關，甚至左右著個人的命運。

    現在居住美國的華人，比較關心的是美中貿易戰，覺得對雙方沒有好處，只會讓貨物起價，民眾加重生活負擔。消息傳出，最新一輪談判似有和緩跡象，那是好事，無論如何，今日世界已多元化，貿易往來不限於兩國的事那麼簡單，通常牽一髮而動全身，連鎖反應，週遭國家也不能置身事外，不多不少受到波及。人們總渴望國與國之間平息紛爭，和平共存，和諧共處，社會安寧，幸福過活。

    渴望歸渴望，現實還現實，世事多變化，國際形勢相當複雜，轉變得眼花撩亂，有時令人無所適從。政治這東西，骯髒無比，只求利益，不講道義，今天是朋友，明日可變為仇人；明明是誓不兩立的仇家，可以化敵為友。如果人民跟隨政客宣傳行事，很容易被弄得六神無主，不知去向。昔日香港作家徐速在《當代文藝》發表過〈政治常變，文藝長存〉的論述，規勸文藝創作者千萬不要跟隨政治圈內發言，執政者反覆無常，文人稍為不慎踏踩危機，沒有轉彎餘地；這段論述很有道理，放眼看世界，不斷變化，數十年來都是這般狀況。

    就以我這個出生於越南華人來說，可說身歷其境，單單越南這小國就有許多轉變，由法屬、日據、美援反共、越共打倒美帝，解放南方，實施社會主義政策，最後和美國建立邦交，幾乎成為同盟。最新消息報導，美國總統川普和朝鮮金正恩作第二次會面，地點預算在越南。哎！我覺得真不是味道，啼笑皆非，內心思潮起伏不斷，自己好像被政治玩弄了。

    試想想，一九六八年北越發動戊申戰役，全面進攻南方，激怒了美國，大量派軍增援，越戰升級，呼籲越南政府動員全民作戰，消滅共產政權；我是那時被迫從軍，編入第十八步兵師團，轉戰第三軍區各方，還從西寧省進軍柬埔寨境內作戰，我幾乎棄屍柬境！當時一心響應政府呼籲，聽從美國軍援團的勸告，保家衛國，享受自由民主，在新世紀到來之前消滅所有紅色政黨，言猶在耳，不旋踵間美國卻與中國大陸建交，撤出越南軍力，不再援助，致使阮文紹下野，形成一九七五年北越春季大捷，解放南方。唉！我這個保家衛國的軍人，竟被革命新政權指責為「執槍桿反對人民的美偽走卒」，要接受思想改造，多麼的冤枉呀！這倒也算了，反正米已成炊，以後逃亡出來的，或擔保家庭團聚的，都獲美國政府收容，那就已經很好。

    然而，同樣是美國，以前在南越發動戰爭，極力叫我們推翻北越政權，現在竟然來個大轉變，顯得無比的親切，前任總統歐巴馬到訪過越南，現任總統還準備在那裡和金正恩會晤，可見相當重視這國家；證明世事多變化，國際局勢風譎雲詭，如果人們不隨機應變，實在糟透。有時我靜夜尋思，當年我的軍隊同伴在戰場陣亡，假使在天有靈，看到今日這般情景，一定大呼死得冤枉！

二○一九年一月十八日星期五發表於鳳凰城鳳凰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