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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謔風趣的孔子
步入二零零四年，我一而再地為《論孔子》記載餘音，因為有些朋友還斷斷續續提及孔子和《論語》的問題。同時，閱讀到「幽默人生」名作家吳玲瑤的「扭曲成趣」，其中也有曲解《論語》和孔子說話的趣事，致使這類有關孔子的話題沒有終止……
也是這個時候，北美華人作家協會亞利桑那分會與亞省時報，主辦一次較有規模的文學講座，邀請這位加州幽默作家，專程來鳳凰城演講，地點是斐匿耆英會，主題是「幽默處處有」，精采生動，諧趣惹笑。本人既是作協的成員，當然參與恭聽。
就這樣，引起一些疑問來：儒家的倫理道德，現代的幽默笑話，是否矛盾？孔子是至聖先師，或者不懂幽默吧？
答案是，倫理道德和幽默笑話是沒有抵觸的，換句話說，幽默人生不等於沒有倫理道德。至於孔子，生於二千五百多年前，怎麼懂得「幽默」？這詞語是從英文音譯過來的呀！
幽默，就是說話生動有趣，帶有滑稽而隱含深刻的諷刺意味。大眾化的解釋是開玩笑和詼諧的談話。
以前的中國文字並無「幽默」的說法，很多人就誤以為中國人毫無幽默感，其實這看法是錯的。我們的祖先有許多豐富的幽默語言，通常稱為戲謔，正所謂謔而不虐；還有其他的滑稽笑談、詼諧語句、嘲諷言詞和風趣說話，實在很多很多，數不勝數；最為奧妙的是雙關語和歇後語，含蓄的意義與絃外之音，往往令人拍案叫絕。
比如孔子，許多人就誤會他只講禮教和倫理道德，是個道貌岸然的人。其實，他雖為人師表，極力提倡禮教，但由於主張有教無類和因材施教，為著了解教育的成果，常常跟弟子們混在一起，攀談說笑，和諧可親，關係密切；他的舉止談吐，對朋友，對學生，時常都表露出戲謔和風趣。
《論語》有許多這類的記載，可能是文言文的影響，使大部份人都忽略了。現在我選錄一些轉為白話語句，讓大家欣賞：
〈先進〉篇第廿二章：孔子師生被困在匡城，被匡人包圍，他們各自突圍逃走，慢慢再聚合起來，其中顏淵最後才重逢，孔子一見到他說：「哎呀！我以為你已經死了！」顏淵答：「老師還生存，弟子怎麼敢先死呢！」
〈子罕〉篇第十二章：子貢問孔子：「有一塊美玉在這裡，用盒子收藏起來好呢？還是徵求高價賣掉好呢？」孔子答：「當然賣啦！當然賣啦！我正等待高價收購的買主呀！」
〈陽貨〉篇第十八章：孔子說：「我想無話可說了。」子貢說：「老師如不說話，學生有什麼可述說的？」孔子教訓：「天哪裡有說話呀？四季照常運行，萬物照常生長，天哪裡有說話呀？」
〈憲問〉篇第四十四章：原壤伸開兩腳接待孔子，態度傲慢，孔子數落他：「你小時候不懂孝悌謙遜，長大毫無成就可言，早該死啦！現在老而不死，是害人精！」說完，用拐杖敲打他的小腿。
〈陽貨〉篇第十九章：孺悲欲求見孔子，孔子詐病推辭，叫人出門外傳話的時候，他在裡面卻鼓瑟高歌，故意讓訪客聽聞！
〈述而〉篇第十八章：葉公曾向子路打探孔子的為人，子路不知怎樣回答。孔子便說：「嗨！你為什麼不說，他那個人呀！讀書時發憤起來，忘記了飯餐；領略知識時，快樂得忘卻憂愁，連年紀漸老都不知道，該這樣講嘛！」〈先進〉篇第十七章：季氏的財富已超過周公，冉求還替他搜刮民資，益增其富。孔子非常不滿地說：「冉求不是我的學生！弟子們可以擂響鼓聲攻擊他呀！」
〈公冶長〉篇第四章：子貢提問：「老師覺得我又怎樣呢？」孔子答：「像器具吧。」子貢追問：「像什麼器具？」孔子連忙說：「是寶貴的瑚璉玉器啊！」
本文於二零零四年二月 在鳳凰城亞省時報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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