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分明

  

        提起陰陽合曆,一般華越人士所印刷的日曆,必然如此設計,以方便配合國際公曆,同時保留民間俗例。陰曆的紀時很準確,初一朔日才有日蝕,十五月圓望日,才會發生月蝕;冬至白天最短,夏至日子最長;春分、秋分日夜平均;立春、立夏、立秋、立冬,是一年四季的開始;廿四節氣,雨水、驚蟄、芒種、小暑、大暑、小寒、大寒等等,分佈在十二個月內。古代曆法早有明確的記載,清清楚楚,故適合農耕,普遍稱為農曆。

  農曆紀年月日的次序,還有十個天干、匹配十二地支,其公倍數為六十,六十輪流轉,毫不含糊。十二地支,包括十二生肖屬相,每年都要清楚計算,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犬豕,加上木火土金水的天干五行,有其定律,不能與陽曆年混為一談,更不可混淆不清。

  二○一四年已到來,依照傳統的中華民族民間曆法,一月仍然是農曆的癸巳蛇年。可惜在美加的華人社區,總是把陰陽合曆混在一起,糾纏不清,不理三七廿一,掛上新月份牌,就喚作馬年。有些團體,在這期間組織聯歡宴會,就稱為春宴,事實上,春節還未來臨,明顯脫節,大錯特錯。

  不但如此,近幾年來,許多詩人墨客,好像怕執輸,怕遲緩,總是搶先創作,虛構情節,完全沒有應景吟詠。我踏入文壇幾十年,以前從沒有這種現象,現在越來越多,提早得離譜,志在發表,沒有理會讀者感受。清明未到詠端陽,七夕尚遠詠中秋,甚至詠重陽,失去真實情感,毫無精彩詩意。古人是在節日當天的感觸而創作抒懷,「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可是,現在早早就描述中秋月圓明亮,當晚却是烏雲蓋月,甚至滂沱大雨,鬧出笑話。

  正如這二○一四年一月初,以農曆來說,蛇年尾牙還沒有來臨,未曾送灶君昇天,尚有除夕在徘徊,要到一月卅一日才是甲午春節,但是大量吟詠駿馬新春作品,直達元宵佳節,遍佈網絡,令人眼花撩亂,讓離鄉背井的耆老閱讀得頭暈轉向,讓年輕一代不明所以,無所適從。有位老前輩本月添孫,兒媳婦詢問,究竟屬蛇還是屬馬?也有華裔青年問我,現在算是馬年還是蛇年?總要費一番唇舌解釋,真是麻煩多多。如果整個僑界能清楚迎接春節,如果所有文章作者不搶先應節,就好像昔日的社會,那有這種混淆不清的情況發生。 

  記得當年我在越南時期,完全沒有這現場,凡是在換上新日曆這段時期組織宴會,都稱為歲暮聯歡,完全不敢叫做春宴,更不能加上春節字樣,因為春節根本還未降臨。許多團體組織為了幫助貧苦大眾歡度新春,舉辦宴會籌款,稱為歲暮濟貧,不可以叫春節聯歡。

  一般報紙,從新聞報導到文藝創作,不會在歲暮就描述春節佳境,報導賣年貨,擺花市的熱鬧景象,只強調人民迎春過年的好表現,或以急景殘年的語句形容,絕不會刊登春暉春晚等詞彙,毫不含糊。所以,像我們這一代人,即使年年採用陰陽合曆,分得很清楚,真正可以「你過你的年,我過我的年。」

  以前我初學投稿,也喜歡寫應節文章,因為應節文章發表的機率較高,可領取稿費的機會較大,但都是在接近的日期創作,而內容是描述該節日的一些掌故與來由,絕不虛構節日的情景。我在越南發表很多春節作品,如六十年代在成功日報的〈明朝春醒笑靨生〉,八十年代在解放日報的〈若到越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春的語花〉,九十年代〈創造美好的春天〉,都是描述如何迎春,及新春展望。至於記述春節發生的事情,一定在事後才發表,如五十年代在萬國晚報的〈新年隨筆〉;九十年代在解放日報的〈重回越國慶新春〉,是記錄德國內舅父歲暮飛回越南迎春的情況,剛好趕上新春刊登,完全沒有節日未到虛構描述的假象。

因此,藉着甲午新春降臨,談論陰陽合曆的混淆,我誠懇希望各僑界社團,依據曆法,年節分明舉辦宴會;期盼執筆創作的朋友,遵守節日程序創作,讓下一代青年,明白跟隨,不會模模糊糊,以訛傳訛,那就最好了。

  

                   二○一四年一月廿四日星期五發表於鳳凰城亞省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