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胞兄書記珠辭世

  

                 

我的哥哥居住洛杉磯,已於今年十一月七日,農曆乙未年九月廿六日晚間,在睡眠中永不起來,與世長辭,享年積閏八十有一。噩耗傳來,我夫婦剛剛抵達越南老家,這情況真不巧,東西兩半球遙遠,搭乘飛機也困難,看來不能參加兄長的喪禮,惟有默禱哥哥在天之靈,永遠安息;並吩咐在美兒女和各地侄兒,因應情況,協助辦理喪事。

 

我的哥哥周永珠,自幼出身玻璃行業,人稱周珠,上世紀六十年代,出任玻璃工人技藝業團書記,即是工會書記,因為做得很有成績,尤其初次組織先師寶誕聯歡聚會,讓玻璃工友能濟濟一堂,結交聯誼,非常高興,「書記珠」的綽號,在行業內不逕而走,解放南方後,一些新入行的玻璃工友,雖不認識我的哥哥,也聽過其名。而我每次去越南,在第十一郡原富壽區的「夫妥地」(Phú Th),有時我說出名字,人們記不起是誰,如果說「我係書記珠細佬」,他們會「呀」的一聲,記起來了。

 

當年在越南堤岸玻璃工會頗有名氣的書記珠,如今被癌症奪去了生命,與世長辭了。他是我惟一的兄長,我家人丁薄弱,父母就只養育得我兩兄弟,而且家境窮困,所以自小懂得互相關照,互相扶持。幼童讀書,不久就輟學,要進玻璃工廠當童工,賺錢維持家庭開支,後來他的工資升高,可以獨自應付生計,提議讓我繼續求學,我才有機會進入番禺學校讀書,才有機會踏上文壇。

 

我很尊敬這位胞兄,是他擔保我一家六口移民來美國的,兄弟倆手足情深,總希望在世的日子,好好相處,和諧往來,可惜細嫂從不配合,令到我倆之間,兩個家庭之間,很難開開心心地團圓聚會。

 

今年七月,醫生診斷我哥哥患上癌症,無可救藥,那個可惡的細嫂,竟不通知我這個獨一無二的小叔,也不告知分居八個州的前妻骨肉,如果當時沒有至親朋友來電相告,我還懵然不知。

 

記得七月間,哥哥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到鳳凰城來參加子洋孫兒滿月之慶,我還以為那是他經常慣用的手法,推辭邀請,誰知不久後,一位好友打電話告訴我:「你阿哥的病不輕呀!前日陳校長打電話給他,聲音已很微弱,他的紅血球已被白血球侵蝕,要輸血來維持生命,你快快通知他的兒女啦!」

 

我向接觸哥哥最多的招志銘打探情況,他也催促我:「我得到的消息是,醫院認為你阿哥的病是缺乏紅血球,只有輸血維持下去,暫時沒有藥物治療,回家休養,大概是等待日子了,你立即通知他在外州的兒女,趁他還頭腦清醒,快來探望,遲些病況惡化,迷迷糊糊,探望也沒有意義了。」

 

十萬火急,我即刻在七月廿五星期六,決定前往洛杉磯探視,我在鳳凰城一家六口,加上侄子玉台,以及從佛羅里達州趕飛過來的侄女玉秀,八人陣容,連夜起程,駕車往加州去。

 

那天早上抵達招志銘的家,拜託他陪同我們探訪兄長,初時碰到細嫂不近人情的阻撓,幸虧志銘堅持說服,加上嘉永侄兒已長大成人,識得大體,終於「恩准」兄長出來前院會晤,父子兄弟伯侄等,圍在一起暢談,久別重逢,兄長病重,每人心中自有迥異的感慨滋味。幸運的是這天兄長精神好轉,可以出來閒聊,如果口舌不清,行動不便,可能沒有機會相見呢!

 

第二天星期日上午,在我們的提議下,獲嘉永的斡旋中,兄長可以再次同去品茗,吃點心,兄長難得放下壓力,暢所欲言,精神特別興奮,不像病魔纏身。不過,他知道自己的病況,很無奈地說:「醫生診斷是骨癌,製造不出紅血球,今次我們會面,很可能是最後一次!」

 

我們出言安慰,認為有些場合,醫生束手無策時,病人堅持嘗試傳統治療,用中藥補養,明知不可而為之,竟然奇蹟出現,可以繼續活下去。話雖然這樣說,大家幾乎心中有數,奇蹟很難出現。

 

真的,那次真是最後一次會面。我們回到鳳凰城,等了一段時間,沒有任何訊息,打電話好幾次都沒有接聽,這是意料中事,也是無可奈何,只是內心覺得有些不安,不知情形進展如何,而我夫婦又準備去越南,打點那邊的事務。

 

「我們已經買機票去越南,你阿哥如果在這時過身,我們還可以奔喪;等到我們去了越南,不可能趕回來了。」這是太座起程前常提及的,却是不幸而言中,我夫婦十一月六日下午才返抵越南老家,隔一天早上,就收到玉台侄兒的電話:「三叔!阿爸在七日晚間睡眠中死了,嗚…嗚……」

 

  唉!我的胞兄書記珠,從此與世長辭了!我一陣悲痛,無言以對,還有什麼話好說呢?遠在越南,鞭長莫及,只好吩咐,你們盡可能申請休假,前往致祭吧!最後獲悉,哥哥的喪禮入土為安,定於十一月十三日星期五晚在殯儀館祭奠,星期六上午出殯,就這樣結束了一生的歷程…………………

 

                                                        2015.11.13旅次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