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閒素描:
女兒擇吉出閣了
每年四月,來自越南的華人特別多感慨,因為一九七五年是越南變天的月份,整個月戰爭迫近,西貢易幟,人民慌張不安,影響了生活,改變了命運。而我更加湊巧,一九九七年移民來美也是四月,在解決兄弟擔保團聚卷宗問題,美國代表團聲明,我的長子五月二日滿廿一歲,必須在這日期之前抵達美國,超齡便要留下來,我要趕緊辦理各項手續,整個月來回奔走,食不知味,忙得不可開交。
今年二○一六年又是四月忙,但忙得開心,那是為女兒辦理婚禮。《詩經》有云:「之子于歸,宜其家室」,「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古人認為,女兒長大了要出嫁,才合乎傳統家庭規範,女人嫁到夫家,等於正式的家,真正歸宿,所以稱為「于歸」。在親生父母這邊,古時少女住在閨房或樓閣之中,來回在屋宇範圍內,沒有必要事務,很少步出街外,因此,出嫁的時候,就要離開自己少女的家庭,離開自己的閨閣,成為人婦,故而叫做「出閣」。
無論于歸也好,出閣也好,即是女兒將要離開自己生長的家,離開父母,以後就和夫婿一起生活,丈夫條件好的話,小倆口一個家,自由自在過日子,不受任何人騷擾;如果未有經濟實力,則要與翁姑同住,成為大家庭的一份子,不多不少要受長輩管束。
我有四個兒女,三子一女,女兒是最小,廣東人叫孻女;四小孩都是在越南共產制度下成長,經過辛苦的幼童生活,磨練出刻苦耐勞的性格,幸好社會主義日漸改善,到移民出國時,已經是兩個大學生,兩個高中生,有相當學識,抵達新環境,能夠從容應付。
來美十九年,三個兒子都成家立室,有趣的是次序先後由下而上,最小的兒子爬頭超速,十二年前就回越南舉行婚禮,我榮登新翁了。七年之後,第二個兒子在鳳凰城與瓊瑤共訂鴛盟,我才有翁疊翁的祝賀;至於長子,一直到兩年前,也是回越南成親。好了,「老爺」家翁都已擔任妥當,只是還未曾當岳父,似乎父母責任沒有完結。雖然進入廿一世紀,兒女自由戀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進入歷史。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觀點仍然正確,身為父母的看到所有兒女宜室宜家之後,才算放下仔肩,才能舒口氣。
幸好,機會來了,終於輪到孻女出閣,去年尾已經擇吉於今年二○一六年五月七日,農曆丙申四月初一,在錢得樂市城堡酒家舉行結婚典禮,我倆老很高興,畢竟是惟一的女兒,也是最幼的,自然歡欣寵愛。
我成家那個年代,正是越南共產黨統治南方的初期,人民生活非常困苦,政府不斷呼籲實行家庭節育,計劃每個家庭兩名兒女為標準,我希望一子一女,成個好字就滿足,哪曉得太座添丁旺相,一連生產三顆慈菇蒂,坊級的社會婦女組總是上門規勸,不要生育了,我夫婦只好決定加添一名成員,希望掌上明珠壓軸而至,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得償所願,真正歡欣,取名國欣。
國欣自幼聰敏,活潑可愛,尤其口齒伶俐,童言妙趣,常弄得長輩笑口常開,她的婆婆生前常被逗樂得忍俊不禁。她又擁有主見,許多場合三個哥哥都願意聽取她的建議,四兄妹自幼至成長,都很融洽,兄友弟恭,令我倆老非常安慰。
如今,三個兒子先後結婚了,國欣也擇吉出閣了,之子于歸已有佳期,我總算了結向平心願,以後無須多牽掛,真正過着退休的悠閒日子。
二○一六年五月六日星期五發表於鳳凰城美西僑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