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 要 夠 運

這個星期，是全球普天同慶迎接農曆辛卯兔年的日子，依照中華民族傳統的習俗，在送舊歲迎新春期間，將所有不愉快、不愜意的事情暫時丟開，家家佈置煥然一新，人人笑臉相迎道句恭喜，大家祝福，感覺春滿人間，春意盎然。

我居於鳳凰城，總覺得迎春的氣氛淡薄，大年初一正是桃符萬戶更新之際，兒女們仍要挽著飯盒上班，實在大煞風景。本來嘛，元旦在家接財神收紅包，年初二開年拜年，與親友祝福，春醒笑靨生，好運一齊來，現實中還要受工作壓力，為生活奔馳，真不過癮！

環境既是這樣，有什麼辦法，正如太座說：「在美國，只好自己過年囉！」照常買花呀，橘呀，西瓜呀，年糕蜜餞呀……在客廳擺設得有個迎春模樣，自我高興。她又建議：「兒女去上班，我倆去耆英會參加春節聯歡，也算過年節目啦！」

說得不錯，元旦上午我和老伴就去耆英會，與耆老們互祝新春，欣賞歌舞表演，用完午餐，揮手告辭。回程順道轉去越南人主持的「如來禪寺」，參拜釋迦牟尼、彌勒笑佛、觀音大士，然後回家觀賞電視播放中港台的精彩節目。年初二中午，則應幾個耆英朋友之約，到喜愛演奏粵曲音樂的陳錦章府上，聚餐歌唱，揚眉吐氣，歡度開年吉日，快樂滿胸懷。年初三晚則去錢得樂藝術中心，觀賞新東方藝術學校主辦的「兔年春節迎新晚會」，這晚除了欣賞台上豐富的美妙舞蹈，有趣的魔術、變臉、歌唱，在場內遇到很多熟識的鳳凰城朋友，握手言歡，互相祝賀，洋溢過年的喜氣！

然而，回顧越南的過年盛況，比較之下，這裡只有慶祝的點，不夠全面。越南完全不同，過年歡愉氣氛瀰漫全國各個城市，堤岸的越華人士迎春活動更起勁，舞舞龍獅，歌唱歡宴，節目豐富，精彩百出，讓人有如身在中國境地之感。最有趣的是那批廣東族裔，新春見面的首句慣例：「啊！恭喜發財，利市逗來！」跟著不客氣地伸出手掌討索紅包，嘻嘻哈哈，春風滿面。越南華人還創造一句最為大眾受用的祝福語：「總要夠運」！

「總要夠運」是越南南方解放後的華人創作出來的過年揮春，「夠運」的含義，是強調幸運來得更及時，或意想不到的好彩頭，這吉利語其實有說不清的感慨，且帶有諷刺性。因為那個時期，老百姓以為越戰經巴黎和約獲得解決，誰料後來北方進攻西貢，裝甲車直搗總統府，美國匆忙撤走，讓南越政權倒塌，人民遭殃；過去的政府官員成為階下囚，保家衛國的軍人變為執槍桿反叛人民的兵卒；絞盡腦汁奮鬥創業的富豪，或克勤克儉起家的有錢佬，變為有罪的資產階級，……反而一些遊手好閒、揮霍無度的傢伙，以無產階級的優越身份，指手劃腳，地位攀升，令人啼笑皆非。這些反常現象，除了用命運註定來解釋，還有什麼正當理由？所以，很多人覺得一生血汗積蓄，頓成兩手空空，不但努力白費，還要受罪，引發消極、頹喪，認為成敗靠命運，「總要夠運」，一切迎刃而解。

世間上，「總要夠運」的規律不變，似乎到處一樣，好像這幾天辛卯春節，美國東部一些地方，天不作美，受暴風雪侵襲，苦不堪言，還有什麼心情迎春，不用命運解釋又能怎樣呢！所以，新春期間，最好是恭祝大家：「總要夠運」！

完稿於鳳凰城二○一一年二月六日

二○一一年二月十一日星期五發表於鳳凰城亞省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