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采風現風采

          

往昔印象

  二○一四年三月十六日,我搭乘長榮航空飛往台灣,參加世界華文作家交流協會的台灣采風團,這是世華作家交流協會成立三年來,首度組成的龐大活動,全憑澳洲墨爾本心水秘書長的領導能力,獲得台灣財團法人海華文教基金會的贊助,促成實現,發函邀請,招待食宿行程一星期,令我歡欣,讓我感動!

  抵達台灣,心情非常興奮,思潮澎湃起伏。台灣往昔的印象,一段段展現在腦子裡!

  台灣,對我很有親切感,不只是單純的地理名詞,不僅是太平洋上的島嶼,還有山河秀麗,祖國氣勢,民族感情,教育薰陶,文化韻味,藝術展露,人倩濃郁……多方面的人文色彩!

  我雖然生長在越南堤岸,台灣很早就在心靈留下烙印。當年海外華僑,隸屬中華民國管轄,國府播遷到台灣,僑胞當然面向台灣,緊密聯繫僑務。我小時候就讀僑校,教科書都是台灣正中書局供應,甚至音樂科目,也採用台灣的「愛國歌曲」,其中有充滿寶島氣息的《台灣小調》、《阿里山之歌》,學生們都懂得哼唱。而《團城臥斷虹》最後一句歌詞:「寶島軍民氣如虹」,就是令我放棄悲觀筆名,改用雄壯筆名的開端,不經不覺超過半世紀!

  少年的我家境窮困,小學畢業後就無錢升學,只好選讀中華民國僑民教育函授學校課程,「高中進修科」,「新聞教育科」,每月講義由台灣寄來,做妥答卷寄回台灣去,兩年如此學習,收到不少課外讀物,如沈英名的《孟玉詞譜》、黃乾的《中國文學史話》等等,還有《函校通訊》月刊交流知識,試問我怎麼會忘記台灣?

  不止於這些,就讀小學五年級時期,堤岸大光明戲院播放《今日祖國》,那是蔣介石國慶閱兵大典場面的紀錄片,發動觀感徹文比賽,這是我在學校以外公開參加首次徵文,獲得第五名。幾年後,我又參加勝利戲院放映中影製作的《我女若蘭》徵文,獲得自由組第三名,這些影片都來自台灣。

  此外,台灣的歌星藝人喜歡到越南表演,此去彼來,年年如是輪流轉,讓越南華人各界認識台灣,娃娃歌后鄧麗君啦,李棠華雜技團啦,中華歌舞團啦、世界小姐亞軍李秀英啦……民間文化交流熱鬧鼎盛。最難忘的、最隆重的是中華民國空軍雷虎小組到西貢上空表演,「炸彈開花」一幕,驚險刺激,特技超群,振動人心,華人臉上增光!

  更值得大書特書的,是我們愛好寫作的一群了。台灣大量的文藝書報對越華文壇有無窮的影響力,那時不少青年文友都向台灣刊物投稿,我也寫詩投向《函校通訊》、《越南僑生》。其他文友醉心研習現代詩的,以台灣詩人作楷模,不斷創作,也曾爭論過現代詩的優劣,紀弦的〈戀人之目〉在越華文壇引發一場難有結論的筆戰,巴雷吳望堯在西貢頗有名氣,除了寫詩,經營洗衣粉公司十分成功,可惜政局轉變受到損傷,我則忘不了他的〈火星訪問記〉……

 

曾經蒞臨

  凡此種種,都是深入我腦海的台灣印象。不過,第一次踏上台灣土地,第一次呼吸寶島空氣,那是一九九七年移民美國,搭乘長榮航空經過台灣轉機的時候,在中正國際機場內逗留了數十分鐘,仰望機場外面景色,領略台灣人民服務的熱忱。那時期,台灣雖然比不上五六十年代那麼有名氣,失去聯合國的常任理事國席位,不再是維護全球華人的祖國,但經濟發展良好,人民富裕,與新加坡、大韓、香港地區,被譽為亞洲四小龍,值得自豪。

  從二千年開始,而二○○二、至二○○四,我每隔兩年就回越南一次,皆搭乘華航班機,來去都在台灣中正國際機場停留一下。可惜因為政治意識鬥爭關係,去蔣化的浪潮掩蓋了維護中華民國聲譽,刪改中正機場的名稱,現在是桃園機場了。有時我想,過份強調政治理念,便失去事實的純真;以台灣島嶼的位置來說,如果沒有蔣介石的播遷治理,不會突出寶島的重要位置。

  二○○六年六月,我在職場上退休,依照計畫回越南重建房屋,決定在途經台灣時停留一星期,那次是獨行俠,恰巧居住高雄的何少卿表妹空閒,駕駛她的私人轎車負責接送,帶領四處探親訪友,先去桃園會晤老同學馮順好、莫麗萍,繼續觀光台北各景點,首度登上一○一高樓,再去大甲鎮瀾宮媽祖廟,然後高雄六合夜市、愛河、東帝士大樓,最後到屏東探訪堂侄女,全程由北到東,再由東到北,瀏覽了寶島風光。

  第二次旅遊台灣是二○一二年三月,也是飛回越南順道逗留,這次與太座並肩同行,事先聯絡老同學馮順好,她替我預訂旅館,陪我夫婦拜訪自由僑聲雜誌社,相約黃友佳、徐建安與沈發一起相聚,同是越南歸僑,一見如故。順好還安排參加中壢市區組織的陽明山一日遊,又指示我如何搭高鐵繼續行程,去屏東探訪堂侄女,去嘉義會晤丘凌文友等等,進一步了解台灣,回來發表了七篇【寶島順道遊】文章:一、經寶島台灣,二、訪自由僑聲,三、遊覽陽明山,四、南下到屏東,五、勝景遍高雄,六、歡宴聚嘉義,七、據點在中壢。

  以上事跡已成為過去,這次我從降落台灣桃園國際機場開始,往事就重現腦海,愉悅回味,興奮的情緒油然而生。

 

采風風采

  我第三度蒞臨,和前兩次自由行不一樣,是參加世界華文作家交流協會組織的采風團,隨同四洲十國的十六位作家一起,在台灣采風一週,再觀賞台灣各處散發的風采,饒有意義,獲益良多!

  四洲,是亞、澳、歐、美,十國的十六位作家,包括澳大利亞六位,日本兩位,其餘中國、越南、泰國、馬來西亞、新加坡、紐西蘭、荷蘭和美國各一位。我居住美國鳳凰城,距離最遠,起初計畫同以往一般,在三月十六日由美國飛回越南,過境台灣停留數日隨團采風;稍後我發覺越南只有謝振煜文友獨自參加,他年齡最大,較少出國,不如我提早回越南,陪同前往,旅途有伴也很好,並可助他一臂之力,我同時提議向長虹旅行社購買機票,也算支持風笛詩社同仁譚玉瓊的業務,一舉數得,大家歡喜。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是當天搭乘班機抵達較遲,連累來自荷蘭的池蓮子文友,要在機場呆等多一個小時,讓接機人員一齊接回旅館。誰料因為我們的遲,使接機事宜亂了陣腳,晚宴時間到了,我們仨還在機場空著急。池蓮子為此忙碌打電話聯絡,弄失了錢包,精神焦慮,好在台灣民情良好,路不拾遺,終於物歸原主,失而復得,女作家滿心歡喜,遺憾的是趕不及出席海華文教基金會的歡迎晚宴。

  海華文教基金會的歡迎晚宴,既是招待采風團的如期抵達,也是大家聚會的見面禮,在立法院內的康園餐廳隆重舉行,董事長吳松柏親自主持,闡述接待采風團意義,讓海外華人深入了解台灣;總團長心水除了表達謝意,承諾各團員至少創作兩篇文章,將台灣見聞感想描繪出來,實事求是地文化互交流。參與歡迎晚宴,有海華基金會的重要人物,海外台商旅行社總經理尤正國,總協調楊佳泓及領隊黃益謙都在場,還有若干知名作家陳若羲、方明、李文慶等等,席上主客雙方介紹認識,組織方面講述明天開始的活動行程。

  采風團的成行,澳洲心水秘書長勞苦功高,值得鼓掌;台灣海華文教基金會的鼎力支持,讓人稱讚!數月前我接獲邀請的時候,喜不自勝,想到可與慕名而未謀面的文友,結隊同遊,倍感榮幸。跟著收到采風章程,更樂在心頭,只見第一天海華文教基金會就設宴歡迎,翌日就前往士林官邸,故宮博物院,拜會華僑協會,旅遊陽明山;第三天又拜會文化部及外交部非政府組織國際事務會,拜會秀威出版公司、方明詩屋以及出席僑務委員會晚宴,參觀一○一商圈,第四天搭高鐵遠赴高雄左營,參觀佛光山,美濃民俗村,鍾理和文學紀念館,愛河,跟著轉往台南台灣文學館、孔廟、安平古堡、日月潭,回程到桃園縣,參觀慈湖兩蔣文化區,紀念雕塑公園,鶯歌陶瓷博物館,三峽祖師廟……啊!能夠一連串接觸到如此重要的有關部門及文學藝術領域,名勝古蹟,采風團必然採集到美好的風采!

  真的,經過實際的采風行程,果然比想像中更令人滿意,我感到這是甲午春季最稱心如意的一星期,從開始到結束,笑逐顏開,無論在旅館、車廂、會議室、餐廳或各觀光點,大家都暢所欲言,有說有笑,最熱門是攝影,獵取鏡頭,傳遞上網,我看見最忙碌搶鏡頭是「澳亞廣播電台」台長鄭毅中,以及世華作家交流會網站統籌林爽。至於采風全程由海外台商旅行社擔當,黃益謙領隊兼導遊,指揮各項活動,關照每個細節,忙碌不停,此君學識豐富,能說善道,天文地理,無所不談,每天帶領拜訪參觀不同的地方,都配合相關的話題,講解有條不紊,津津有味。

  這次台灣采風團行程,靈活精彩,比我過去參加的旅遊完全有別,不但參觀拜會的場所與平常迥異,最特別是巧遇台灣群眾反對服貿協議運動,耳聞目睹眾多學生大示威,侵入立法院,進佔行政院,領略寶島自由民主制度實況。看來台灣同胞的政治觀,學習到美英的民主意識,學習不到其胸襟風度,因此導致破壞法治的動亂行為,非國家之福。

  反服貿示威,表面似乎與采風團無關,實際不多不少有所影響,因為政局的動亂,各部門不得不應變,商討議事,如文化部和僑務委員會首長,對於采風團的拜會,無法親自接見,我們期盼能會晤到龍應台大作家部長,晉見陳志魁委員長,皆未能如願,實在美中不足。幸好采風團在三月十六日展開,如果推遲兩天,立法院內的歡迎晚宴可能要改變地點,其他的拜會可能受到一些困擾。

  總的來說,各部門、各單位表現都非常好客,迎賓親切,讓采風團有賓至如歸之感。

  且看:華僑協會總會在蓮田餐廳的午宴,陳三井理事長、王中導秘書長、張國裕秘書、鄧蔚林委員等,熱誠招待,設宴款待兼贈送禮品,在座還有資深作家陳若曦,年輕作家林小萍,以及越南歸僑蒙天祥等,攀談愉快。

  且看:文化部交流司司長王更陵,外交部非政府組織國際事務會執行長牟華瑋,都能把握簡短的時間,介紹台灣的文化演變,闡述近年國際局勢外交事務的實情,提昇友好邦交關係,讓采風團成員清楚新形勢。

  且看:立法委員詹凱臣,盛意拳拳,在立法院對面蘇杭餐廳設午宴招待,菜餚美味,令人垂涎,副主任魏瑤妮,穿插在作家群中,作實質意見交流,全團成員喜形於色,不知道外面正醞釀太陽花學運示威,不知立法院面臨困擾。

  且看:秀威資訊公司的熱情接待,引領參觀出版工序,以先進科技排版、印刷、釘裝,讓作家們大開眼界,秘書長宋政坤、出版部經理林泰宏,主任編輯黃姣潔,不厭其煩地回答有關出版書籍的問題,各人心中幾乎有了決定,「下次出書找秀威!」

  且看:方明書屋,狹小的房屋裝設數不清的詩情字意,每一句、每一行、每一首,都是心靈的結晶,用書法寫出詩句,用鏡框鑲嵌詩篇,擺設滿屋,琳瑯滿目,這是方明詩人獨特的藝術設計,清雅脫俗,為了招待采風團到訪,備有香茗點心奉客,更邀請林煥彰詩翁蒞臨,以增詩屋雅韻,可惜停留時間短促,辜負方明美意。

  且看:僑務委員會的晚宴,雖然時間匆匆,張良民主任秘書發表了僑務話題,僑教處處長莊瓊枝,也親切待客,宴會一片和諧;僑務委員會歷來負責國府與海外同胞聯絡的橋樑,頗有成效,這晚宴正說明即使繁忙,也沒有怠慢來訪的海外僑團。僑委會諮詢委員林見松,早就贈送采風團每人一盒台灣特產鳳梨酥呢!

  且看:高雄佛光山寺副住持慧傳法師,親自接見采風團,共坐品茗,細訴佛偈,談論禪宗,贈送每人一本星雲大師新著的詩歌集:《詩歌人間》,明示「以詩歌,祝福人間」。

  且看:台南國立台灣文學館,公共服務組林宜昌專案助理,帶領參觀台灣本土文學,詳細剖析,加上視頻影像配合,娓娓道來,大家聚精會神傾聽,不知時間溜走,等到黃導催促下個節目,才依依不捨地告辭。

  且看、且看……無法一一詳述,總之五天遊覽行程,都有其不同的特色,正如電視台播放的劇集,幕幕精彩,吸引着觀眾。每天結束活動,返回旅館休息,我總愛沉思默想,靜靜回味。

  我有一個習慣,在團體的場合,眾人踴躍發言,我總會做個忠誠的旁聽者和旁觀者;大家與名人合照時,我必然站立一旁或退居其後,保持「萬物靜觀皆自得」的態度。因此,最後一天的旅程,在長途車廂中,馬來西亞女作家朵拉,很有心得地對逐個文友發表感言,各有風采,提到我的時候,實在「乏善可陳」,「無話可說」,想來,我在這采風團中,好像是「貂不足,狗尾續」的位置呢!   

                                     (完稿於二○一四年三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