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秀麗北遊記》之 二

　　海防，這個名字我耳熟能詳！一般居住南方的華人絕不會感到陌生。

　　海防，曾是越南北方華人聚居最多的城市，當年日內瓦協定分割南北，遷移至南方立業的為數不少，相信大家會認識很多操海防語音──「冇有怕」──即廣西方言的朋友。

　　我們旅行團於七月廿日上午十時多，由海防遊歷公司的海兄引導，乘搭公司指派的小型巴士，那是蘇聯製造的海鷗客車，離開河內內牌機場，直駛向海防市。

　　這段路程，跟我們由堤岸前往頭頓市差不多。沿途眺望公路兩旁，到處都是綠油油的禾田，一塊塊間隔著的田地，廣狹大小不一，不像南方一片片農田，四方均勻。間中有不少蓮塘，蓮蓬從葉縫中鑽出來，似是欣賞大地的景色；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更驕傲的綻開盛放！有些路旁也見到龍眼樹、荔枝樹，襯托著大自然的美景。

　　河內去海防要經過海興，除了公路，還有鐵路幹線，鐵軌長蛇般蜿蜒伸展，象徵交通的便利。不過，在海興農田路段，讓我目睹難以置信的景象，以人力拖拉犁耙耕田，在南方，一般是牛耕田，富農則用耕耘機，「做牛做馬」，說得多，親眼看到這是初次。

　　進入海防市郊，那一座座的四、五層高樓住宅區，映入眼簾，有點像西貢清多大廈的模樣。在車中，望見各大型工廠，包括頗有名氣的水泥廠，都建設在左邊，著名的海防港，也是靠左的這邊。海防市的屋宇樓房，保持著古老的色彩，連交通燈也是那古老的法國款式；新穎的高樓大廈不多，一般房子都是木門，鐵閘門極少。

　　中午一時，抵達海防市中心阮知芳街沿海客棧。這裡的確地點適中，斜對面的十字街角，就是市郵政總局，右鄰則是一所規模相當大的幼稚園。這間客棧是新型的建築物，夾雜在四周舊式屋宇間，很不相襯，却又別有一番風味！

　　推開玻璃大門，踏進去的不是平坦光滑的花階磚，而是隔著小水溝鋪砌特別的石塊，原來左面設置假山流水的魚塘，螺絲形的梯級就在池塘直上，中間吊掛一排美觀的燈飾。過了階梯是會客室，再過去是藝術產品陳列室，遊客可在此處選購喜愛的工藝品。玻璃大門的右面是一幅牆，有一道門可進入咖啡座。牆壁上是裝設龐大凹凸形壁畫，畫出越南各地著名的遊覽名勝區，釉上古銅色，很別緻。對著大門那橫擺的長櫃，是旅館的辦事處。再進裡面是冷氣餐廳，擺放著一套爵士鼓。據嚮導員說，我們抵達海防恰巧是星期日，晚上有舉辦舞會，歡迎我們這批南方遊客參加，大家聽到非常高興。老實說，自解放南方以來，跳舞似乎與資產階級弊端有關，很少提及了，現在看見國營旅館准許這些「奢侈」玩意，我發出會心一笑，越南真的開始革新思維了。

　　當旅行團抵達海防沿海客棧時，人人都饑腸轆轆，立即進午膳，然後分配房間，整理衣物，洗澡休息，稍後繼續安排節目。每房間入住兩人，我的朋友蘇汝昆，此次隻身旅行，和我父子同住最適合。他年紀比我大，性情諧趣，平日常愛搞笑，有個綽號叫「契爺」，我的兒子就嚷著要同「契爺」住在一起。

　　四時，嚮導員又將旅行團集合起來，車子載我們去觀光市容，遊覽市區。海防銀行、博物館等等，都是法屬時期的高大建築物。這讓我瞭解到，自從法國離開了之後，海防一直還沒有條件改善。

　　海防最大的街市叫做鐵市，擺賣的攤檔頗多，各類貨品如衣服、布料、膠鞋、袋、釘、機動車零件、電子器材等等，應有盡有。鐵市目前正在重建中，若明年重訪海防市，相信鐵市的面貌將煥然一新。

　　在海防有一條街道，有點像堤岸的周文廉街，但較之更短。兩邊房屋對住兩條馬路，所不同的是，周文廉街中間是寬闊的汽車公路，那裡却是長方形水塘，路與水塘中間種植樹木，設置石凳，可供行人歇腳。據導遊海兄講述，這水塘的前身是河流，後來市區內已不適用了，才改變成這樣的水塘。事有湊巧，據悉堤岸周文廉街中間路段，舊時也是河流。

　　海防港口的面貌，看起來比西貢港口蒼老得多；如果說西貢港是新潮流的話，海防港就屬於古典派的了。對於我這個不曾到過北方的遊客來說，一切都是那麼陌生，每遊覽一處，都覺得新鮮有趣，別有一番情調！

　（本文曾發表於越南，一九八六年九月四日，解放日報逢星期四刊出的「國土與人民」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