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城•氣如虹作品

告別昇龍

 

 

 

 

山河秀麗北遊記之 十

 

地球無聲無息的圍繞著太陽轉動,日子就一天一天的過去,不經不覺,這次北方之旅進入第十天了。大家都忙著收拾行李,包裹好購買回來的物品,整理妥當,準備歸程。

有些朋友晨早仍趕往同春市集,採購多一些北方土產;我父子倆和蘇昆契爺再度逛逛大百貨公司,然後到長錢酒店的音樂咖啡座品茗,這裡的雪啡奶只有十二元一杯,最便宜。昨晚我們還去隔鄰的冰棒店購買朱古叻奶冰棒,香滑可口,每人至少吃兩枝;國平說:「明天我們就飛回家,今晚要吃得夠味!」一對潮州人夫婦,還去對面中央戲院買票觀賞河內歌舞樂表演呢!奇怪的是,戲院不擠迫,冰棒店卻人頭湧湧,大擺長龍。

為怕耽誤時間,將近八時即返回和平旅店,再次檢查、執拾各什物,這次如果丟失,就無法立即回來找尋。我買的東西較少,些許沙梨、荔枝、元肉、魷魚、蒲扇、紙扇等,也塞滿一個新行李袋;契爺買得多,膠拖鞋、香菇、龍眼都有,裝完一袋又一大包,扛挽吃力,好在有國平,可幫助一點棉力,才易於兼顧。

從胡志明市負責帶團的女嚮導娥姐,提前向大家宣佈,準九時開車,旅店人員替我們弄好午餐的乾糧,預計在候機室的時候各自取吃,班機將在十二時正起飛。由於內牌機場離市中心頗遠,約三十公里路,這兩天紅河河水正上漲,氾濫成災,所以必須提早起程,以策萬全。

遊歷車車輪又準備轉動,這是最後的一程。初來時各人只帶簡單行李,回歸時多了許多「貨物」,好像載郵包一般無異。就這樣,旅行團告別了和平旅店,向首都河內道聲再見。

十日遊,竟然是火箭般飛快溜走,我們意猶未盡。其實,遊覽這麼多地方,有如蜻蜓點水,有如走馬看花,認識面貌,未窺全豹。單單在河內,還有不少值得參觀的場所,却抽不出時間去見識見識。國平嚷著要嘗試乘坐電線車的滋味,始終無法實現。小孩子比較好奇,昨日午後自由活動,契爺隨陳生、鉅叔等人去露天市場購買一些機器零件,他也嚷著要跟隨,他說想認識一下河內露天市場是個什麼樣子?我覺得這種環境還不是處處一樣,堤岸的已夠規模,其他有什麼新奇?但我不想掃興,只好「陪太子讀書」。抵達露天市場,看見來「尋寶」的人倒很熱鬧,原來和堤岸的不遑多讓,攤位錯雜,百物俱全,甚至在擺賣錄音機、錄音帶的舊貨攤檔,擴大聲音播放「慶莉之歌」和芳容主唱的名曲「映來花鮮」,真是大大出乎我們的意外。這些都被政府禁止的「美偽殘餘毒害文化品」,南方人民只敢間中祕密偷聽而已。

總的來說,北方十日之行的確不足夠,往往顧此失彼,為了遊香寺,迫使放棄了參觀和平水電站的偉大建設工程;有什麼辦法呢,時不我予,只有期盼來日,有機會再度遊覽。陳太說:「在登記旅遊河內時,一些朋友認為沒有什麼值得遊玩,簡直費時花錢!誰知有許多美麗景色,名勝古蹟,還未曾遊覽,真是凡事不可輕聽人言。」陳生則提議,若果旅遊北方,應減少節目,勿去太多地方,譬如下龍灣,至少安排兩天或三天時間才夠癮。我曾將這意見向娥姐談論,她認為提議不錯,但旅行團人多,意見紛紜,若去得地方太少,可能誤會旅遊公司「搵笨」,導遊人員懶惰!不過,旅程多而速,對於上了年紀的人來說,變成一種苦差。郭老伯就是疲累過度而病倒,幸好遊歷公司的服務非常周到,立即將郭老伯送院治療,中午就可回旅店休養,知道不能吃飯,午餐和晚餐都煮粥供應,很快健康復原,趕上今日的歸程。看!他和老伴已精神奕奕的坐在原來的座位上,只是不想開口談話。

海鷗遊歷車依照來時路程復出,接近西湖路段,右邊低洼地區,全部被水淹沒,紅河水位上漲氾濫,市區已受影響,公路則有高築的堤壩,攔阻了洪水滲入。越過西湖不遠處,竟然有交通警察擋路,告知河水繼續氾濫,前面路段已不能通行。一切車輛均要轉左循小徑穿行,這回司機阿成也耽心,他不熟悉路途,要向居民詢問,經過小橋,更小心翼翼,確保安全;好在提早起程,阻礙一點也不怕,否則,誤了班機,那才麻煩。

當看見昇龍橋,大家才舒了口氣。前望紅河,我不禁「哎喲」驚叫起來,三天前經過這裡,平安無事,如今變成紅水茫茫,一片汪洋;河畔的一些屋子,慘遭淹沒,有的只見屋頂,多麼可怕,多麼悽涼!北方這陣子天災真多,在海防和廣寧的時候,遭暴風雨吹打,現在首都市郊,河水上漲為澇患,農作物因而失收,人民的生活益加艱苦。正由於不斷發生連綿天災,北方人民的個性受到磨鍊,顯得堅強、剛毅、勤勞、儉樸。

終於,遊歷車安然來到內牌機場了,海防導遊海兄和司機阿成,跟我們握手道別,拍照留念;他們駕車回海防市去,我們乘機返西貢,分道揚鑣,希望下回再見。

將近十二時,登上飛機,這是蘇聯製造的噴射機,比七零七更新型,冷氣充足,只是機艙較狹窄,一排四張座位,每邊兩張,中間走廊。

飛機起飛了,像昇龍上青天;俯瞰大地,昇龍城像個設計美麗的小模型。我們現在真正和它分手了,未免臨別依依。

啊!昇龍,再會吧!但願明春佳節,有機會再結伴光臨。

 

 

(本文曾發表於越南,一九八六年十一月十三日,解放日報逢星期四刊出的「國土與人民」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