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從春天深處走出來

    春天的深處。
    柔柔的細雨揮手而去,詩意的風景已經減弱了,就
風華正茂的少女,走進少婦的行列。此時的雨,性格變得有些性急了。
    春天旺盛時,一臉的朝氣在大地上放光,燦爛與美麗
,芳香與奇特,成為讚美和迷人的名詞。
    鮮花轟轟烈烈地開著。微笑的臉上掛著詩人思考的詩句和百讀不厭的意象,花朵們開放的特別熱烈,在陽光敞開的懷抱裡,與溫煦的春風擁抱著、親吻著、私語著。就連小小的蜜蜂,這花朵的專用大夫也看不下去,用銀針打擾這不棄不離、為所動情的它們,診脈驅病,用一個飛吻為花們送上甜甜的藥物,一場細雨為花們將藥粒送下。
    鳥雀自由飛翔,銜著春天豐滿、美麗、畫卷的詩篇穿越季節,落下的鳥鳴是詩行裡被反復修改的殘句,被大夫鋒利的手術刀剜下的這些病句,淒涼涼展現殘缺的詩體。
    從春天的深處走出來,沿著熟悉的道路,走向老家,家門口迎接我的是熱情的兄弟一一夏天。

麥子熟了


    這個季節是熱情的。什麼都不要說,去融入炎熱的場景,汗水從頭上滲出,或從脊背滾下。
    炎熱的風瀰漫著,熱得人喘不過氣來,喉嚨直冒煙,乾渴是每一個人的感覺。此時,太陽掛在天上,光芒火辣辣的,麥子漸漸發黃。俗話說,麥熟一晌,麥子真正的熟了,密集的麥芒和太陽的光芒相互交映,黃燦燦的喜人,鄉親的笑也一樣燦爛。
    麥子熟了,磨鐮刀的父親不見了身影。麥子立在地裡,鋒芒鋒利,刺向空中,撕碎風匆匆的腳步。鳥鳴很少聽到,偶爾的一兩聲,從蔭涼的樹冠裡飛出,聲音帶著埋怨。
    麥子熟了,滿地的鐮刀在飛舞,陽光從刀刃上走過,耀眼。鄉親憋足了勁,唯一借涼的兩件物品不會告退,草帽與毛巾。麥田邊有一兩棵大樹,成為鄉親歇息的勝地。虎口奪糧,鄉親們低頭彎腰,凡是鐮刀走過的地方,麥子齊刷刷的倒下。
   
麥子走進場,出麥需要有一個過程,翻曬,碾打,去除麥秸,繼而揚場,這個過程是汗水流淌的過程,心懷喜悅的過程,是麥粒躲在夜空掉下的星星的過程,是母親分娩淌汗的過程。
    而麥秸,在田邊、場地、門前、屋後,趁機聳立起一個個豐滿的乳房。
    麥子熟了。孤獨的父親卻在麥田深處偷偷瞭望。

 

在樹蔭下乘涼


    在夏天,能到樹蔭下去歇息,可以說是一種享受,比吃一頓山珍海味還要過癮。
    太陽無情地給大地撒下金光,而風停了,不知跑到什麼地方休息去了,如同丟失的孩子不知去向。
    天熱,悶的出奇,悶得人煩燥。多麼,希望來一陣大風,那怕持續一會;多麼希望天降一場雨,不要太大,損傷我們的莊稼;多麼希望天陰下來,遮擋住太陽火辣辣的光芒。
    沒風,沒雨,沒有雲層,那就像鳥雀一樣,躲到大樹的樹蔭下,躲避太陽的厚愛,用涼涼的水,加厚厚的樹蔭,為高溫的身體降溫。
    不需要大量的活動,不需要頂著烈日在田地勞作,地裡的活可以放放,或早早地起床,趁著天涼多讓鋤頭親吻田地。
    此時是正午,是太陽對鄉親最親熱的時
,就像夫妻獻上甩不掉的親情。
    在樹蔭下歇息,讓袖珍的收音機播放音樂,或者戲曲,或者相聲小品,讓靜驅趕空氣中襲來的悶熱。
    心靜了,涼便光臨了。            2017.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