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秋實的日子

 

 

        為了未來,去年的五月,我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先讓妻返回自己的故鄉,然後我會策劃未來的大藍圖,落實後才隨即飛渡彼岸,與妻相聚,共創未來的光輝,書寫我們在穹蒼裡的色彩,在畫布上素描我們絢爛的人生。

        當我做了這樣的抉擇之後,難免霧失樓台,月迷津渡。

隔了一座傲視東南亞的哥打京那巴魯山,兩地相思,雖可乘坐鐵鳥飛渡,但是生活不富裕的我們,就是捨不得多花錢,去紓解我們不平衡的思念。說是不平衡,因為我們才新婚不過年餘,但是為了生活而割捨,心裡難免心緒萬纏。

         山水迢遙,相見不易。

在一年兩地分隔的日子裡,我們雖然不至於雲間雁字,等那麼一封短箋以舒解相思,可幸網絡上那冷冰冰的文字,字行間卻帶著溫暖和關懷的情意,不會讓我們感到失落,還有一份迷惘。

        從相識到結合,我們都了解對方的個性,都不是那一種留戀於琉璃綺華大都市的人,反而嚮往典雅樸素的生活。我的個性偏於理性,妻反而感性十足,所以在手機傳遞信息間,常流露於文學氣味的感性文字,叫我徹夜難眠,恨不得飛渡彼岸,然後用有力的臂彎擁抱著妻,說出:“我愛妳!”三個字。

        我們都是喜歡用文字來表達感情的人,這是依循古人的傳統情愫,也是東方人所常表達的方式,妻亦依然,我常被她那動人的文字而動容,跌入她的文字陷阱之中,不能自拔。我個性較理性,妻常說太沉重了,常讀不下去,只是不懂為甚麼還有人會讀我的作品。我的理性,來自紮實的生活洗滌,從一而終,卻是我在整理感情亂絮之中,所找到的一條路,只有深情不渝,這樣的感情才會踏實的立於千秋不朽,萬載長青。我亦常這樣對妻說,我的理性,配合妳的感性,當這兩種不同情感迭次交錯後,不是醞釀出一杯很醇而香的咖啡嗎?妻總是這樣瞇著眼睛,以笑意盈盈的神情對我做了一個鬼臉。

         這個就是我那感性的妻子。

歲月迢遞,雲絮飛白,當我們婚後相聚年餘後,我的決定,就讓妻返回她的故鄉,各自打拼,這是為未來而憧憬,編織我們美好的家庭彩畫。在這分隔兩地的日子裡,我們每隔一段日子,會互相飛往彼岸,相聚兩三天,以解相思。每回我飛往與妻相聚時,總愛對妻說,有時間,我想到丹絨亞路海灘散步,看看浪濤拍岸,聽聽風過林梢的聲音,還有林葉簌簌的暮色。

並不是每一回,我都有機會來到這連綿伸延的海灘,享受片刻的心靈平靜。

妻,有她的忙處。

        在紅塵中打滾,每回總是為了生活而跌得焦頭爛額,不能自己,所以我很珍惜這片刻的心靈撫慰,尤其是與妻,兩人靜靜的手牽手,走在彎彎曲曲的小徑,有時看著遊人在岸邊喁喁私語,或是戀人相依偎於林樹深深。這一切,我與妻都看在眼裡,而會心一笑,是我們相同的感觸。

        我們經常坐在提岸,吹著海風,看著夕陽西沉,讓海風久吹起妻那俏長的髮絲,在風中揚起,夕陽的暈紅映在臉上,自有一番古典的美;而那地平線被染紅的天空,就像畫布被多餘的水份染散於一隅,一片瑰麗的鮮紅,圍繞著夕陽。面對這迤邐的景色,我們不禁嘆喟歲月倏忽,那激越飛揚,胸懷鐘鼎的年少,已被歲月磨得不堪咀嚼,陳年往事,一路走到現在,難免覺得時移事惘。我們多希望像海邊的葛花粉紅驚心,松樹挺拔高聳,一切的野花樹叢,草木新綠,孤傲不屈的與大自然對抗。

        我們也需要更大的心靈感應,以面對不知的未來。

在海邊,我們貼心的談論著我們的生活,不難了解,在我們分隔兩地的日子裡,除了春華秋葉之外,就是雨露風霜的日子,怎樣從孤寂的夜晚,然後學習到把愛昇華到另一個層次,以理性的感情去面對那一段苦澀不堪的歲月。

當我們釋然面對未知數的日子時,我們的心情,即刻天地青朗,寥廓無垠。

在人生路上的兩旁鮮花,也顯得香馥。

        只要彼此互相信任,對未來充滿希望,還有甚麼關山可以阻隔?

此時天色已黯,海風冷峭,在我們面前的小徑,更顯得幽遠綿延,而我們的步伐也感到有點蹣跚。有妻在身旁,天色雖黯,但是我總覺得在我們面前的,卻是雲淡風清。只要渡過了勞苦被難的日子,就是桃紅柳綠的光輝歲月。

        只要有妻鶼鰈同行,任何的風雨,自有津渡的時候。

 

        2006.5.7寄自馬來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