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詩)

 

自從那些病痛纏上了你,就揮之不去

好像是白頭髪,有了第一根,就會接著有第二根

曾經是小村最好勞力的你

一路瘦下去,弱下去

那些鏗鏘的情節,豐潤的畫面

一段段,一幅幅慢慢冷卻

成為一段斑駁,一幅殘壁斷垣

最後成了薄薄的一張紙

在牆上供兒孫們對一種稱謂進行懷念

 

難道是習慣於欺負塵世的善良與美好嗎

這橫行人間麻木不仁的病痛

 

 

生活總是愈發冷峻,真實

發出與生俱來的光澤

鄉親們淳樸善良的秉性

一刻也未失真

一些漏洞卻越來越大

越來越分明

滲下太多的熱愛與悔恨

 

沒有一塊布丁能夠縫補光陰

唯有迎風站定

學會當一株植物

把根深扎大地

確保在下一場風雨來臨前

保命安身

 

 

獨處的時候,有時我什麼也不想

像一束光遇到了黑洞,一條蛇開始冬眠

更多的時候,我什麼都想

如一棵樹等到了春天,承諾遇上了謊言

 

一想起塵世還有那麼多的愛與恨

與我有關

轉身,重回人間

 

 

又一次搬家,又一次拋棄

舊家具讓妻弟拿去繼續為人民服務

舊衣服就送給村口的單身漢

冬天裡或許還能發揮餘熱

對於那些曾經傾心交談過的

書信,日記

實在沒地方可去了

火,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涅槃時也替我守住了最後的秘密

然後,一切都是新的

除了這具皮囊,身無舊物

 

 

在鄉村,可能你也發現

有故事的人通常都是勤勞的

他們的靈魂在高處生長

軀體卻善於在勞作中成才

他們與草木和莊稼盤根錯節,稱兄道弟

他們是所有花朵的園丁

是所有鳥鳴的和聲

更多的時候,埋頭在農事間打馬經營

如若聽到他們喊你的乳名

真誠且溫暖,不帶一絲普通話口音

你應慶幸

自己在鄉間的本色出演

已然成功

                2015.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