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組詩）

●苦柑

大北街口，疲憊不堪的小貨車上

一個個膚色黃潤的橙子相親相愛的擠在一起

它們和假期出遊的行人一道

從遙遠的四川跋涉而來

叫賣老者的嗓音帶著明顯的麻辣氣息

向形形色色的路人

喊出柑子們背井離鄉的苦

其中的一個

為了證實兄弟姐妹的水分和甜

甘心被四分五裂，在醒目處示眾

●菜 攤

番茄，白蘿蔔，空心蓮藕

扁豆角，長絲瓜，圓圓的包包菜

土豆光鮮，紅薯一身泥垢

這些從不同的土地上長出來的菜蔬

有的坐火車，有的走物流

和我們出遠門時一樣

梳洗打扮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

其中幾位還穿上色澤靚麗的新衣裳

可我還是一下子就聞到了鄉下的氣息

只因它們和我眾多的鄉親一樣

無論在城市怎樣打磨

都天然地有著泥土的味道

●親 戚

南瓜圓，西芹壯，韭菜葉子細又長

這些我一直都認識

只是，這是啥菜？

西葫蘆，不像？筍瓜，也不是？

兒時吃過，依稀記得它的口味

清脆，宜於煎炒，現在我卻不認識它

一問，恍然大悟

名曰佛手瓜

每次在菜市場

買與不買，我都要一遍遍走過去

偶爾還會向老闆請教一下

只是不想讓自己

忘了這些鄉下的親戚

●市 場

買菜的，賣菜的

身影來去匆匆

萬物保持著動感

只有菜蔬們一動不動

尚未從一場旅行中回過神來

普通話，安康話，紫陽腔，白河調

各類方言此起彼伏

唯有蔬菜們一言不發

保持著鄉下事物一貫的

樸素與隱忍

●香 椿

水靈光鮮，鵝黃著鮮嫩

賣香椿的老婦人

目光平易，衣著樸素

不叫賣，靜靜地在市場一角

面前的香椿和她一樣

用鄉下的沉默等待城裡人

挑三揀四的翻撿

臨行時，看著晨風中蕭瑟的身影

本能的想起步履蹣跚的親人

我讓她把剩下的打包過秤

我想用不同的方式吃幾頓香椿

只願她有個不再寒冷的早晨

●農 曆

立春播種，清明下秧

黃瓜蒜薹番茄，按農事生髮

我說的這是多年以前的鄉村

如今，各類新鮮蔬菜

一年四季不斷

大雪覆蓋不住溫棚裡的拔節

妻子早上從菜市場回來

買回一大堆好東西

說今天是我生日

做幾個菜慶賀一下

趕快一查農曆

還真是

                     2018.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