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青綠（組詩）2022.08.20

1

氣溫高位行走，露珠的事業線愈發短暫

山風穿谷而行，飽滿而熱烈

微醺的陽光從菜園開始

收集植物們的相濡以沫

還有山雀們的小小爭執

遠山和道路一般喜歡傾斜

溪流和鳥鳴一樣稍顯婉轉

群峰綿延，草木蔥蘢

斑駁的黃土圍牆邊梧桐樹護佑陰涼

柴扉半掩，紫燕穿堂，一聲呼喊凝結時光

2

山巔，是必須要去的地方

不一定是因為星空或者愛情

原野之上，我們熟悉每一篇流雲

也有稍顯生疏的鳥語花香

那時我們執念彼此的一切

其不知，也可以暫時鬆開緊握的手

你去追一隻蝴蝶，我對著枯藤愣一會兒神

然後在下一個路口相逢

季節深處，還有許多事情

期盼我們一道前行

3

陽光靜好，溫暖、平和

山嶺、草木，蜂蝶，莊稼地

吟山誦水，寂靜著歡喜

此刻天高雲淡，楓葉流丹

炊煙，樹冠，明亮著搖曳

山歌，穀物，悠遠著飽滿

塵世萬物沿著季節行走

處處紅綠相間，遍地芬芳

春種秋收，果實裡汗水的味道

在樸素的人間，真實著自然

4

月色溫良，推窗就讓燈火，蟲鳴

接下了所有的慈悲與隱喻

稻田環繞的村莊

草木自帶馥郁芬芳

螢火蟲知曉每一處家長里短

沿著水色，漫過黃泥小徑的

是村口婦人的一聲悠遠呼喚

也是老榆樹在暮色中入定的模樣

肯定會有一兩片新葉暗夜初成

無疑有著只此青綠中被時間打磨過的痕跡

5

溪谷潮濕，水流清脆

童年的繽紛又途經著我的中年

那些幼時在心海深處安放的

雲朵的潔白，迎春的金黃，風信子的湛藍

不約而同化為灌木的蒼翠與我相逢

經年以來，遠山交疊著近水

寬廣的過去映射微弱的光芒

微風泛起的漣漪，彷彿蝴蝶穿行人海

而流水，作為一種畫外音

擁有靜默一切的手段

6

土著堅信，秦嶺的蟲鳴是植物

和滿山草木一樣蓬勃的肆無忌憚

它們一到夏天就火力全開

似乎沒有什麼能讓它們皺下眉頭

好在陽光和月色開足了度數

讓你能在一片蓊鬱之中找尋到清新路徑

就怕大山之中，景致過於美好

溫暖慵懶異鄉人的步履

幸有炊煙飄搖，方言依稀

樸素和善良無疑是明目清神的濟世良方

7

父親一輩子都在與土地較量

每一粒種子都是最為掛牽的兒女

歲月精心耕耘過的土地上

那些櫛風沐雨的果實

都在為他存世立傳

而乳名就藏在母親心中最軟的地方

每一次呼喚都那麼柔那麼甜

只是喊我乳名的親人越來越少

在異鄉就著一場風雨把自己灌醉

乳名在夢中療傷

8

需要讚美的事物很多

鄉居的美好，山水的遼闊，親情的質樸

應該有一片廣袤的原野用來栽植

應該有一種斑斕的情節可以憑窗

讓沉默了許久的種子被春風再次問候

讓向上的事物有來自低處的禮讚

允許車前子與蕨菜蒿隨意安營

它們時而相聚，時而分開

用堅守的方式熱愛

等待菩提將命運重新鋪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