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會不要開玩笑

    張小明正在補鞋攤忙活，忽然手機響了，號碼很陌生。一接聽，原來是初中時代的班長打來的。

“張小明，你這個人好難找呀。”班長抱怨道。

“哦，對不起，這麼多年來一直忙糊口，我很少跟同學們來往。”張小明陪著小心解釋。

“我們今天舉辦同學會，在富豪酒樓，你能來的話，來參加吧！班上有款哥買單，你不用擔心費用問題！”張小明感覺班長說話的語氣，跟以前一模一樣。

放下電話，張小明又是歡喜又是擔心，心情很複雜。參加同學會，能見到幾十年未曾謀面的老同學，這當然是件令人歡喜的好事，其實張小明在心裡一直牽掛著同學們呢。可一想到自己的人生際遇總是不如意，一大把年紀了，還得依靠補鞋維持一家人的窘迫生活，同學們如果笑話自己，那該有多難堪呀。

張小明在補鞋攤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收拾攤子。

張小明忐忑不安地踏進富豪酒樓大雅間，但見同學們已經推杯換盞，喝得正酣，鬧得正歡。

“班長好！學習委員好！勞動委員好！朱大腸好！王二毛好！狐妖妖好……”雖然歲月不饒人，但張小明仍然一眼認出老同學來。他驚喜地與大家打著招呼，之前的忐忑一掃而光。

“你是……”大家停下筷子，狐疑地問道。

“我是張小明呀，張小明！大家不記得了嗎？”張小明臉上一副著急而渴望的表情。

大家面面相覷，努力地回憶著。

“張小明，就是那位因為家裡窮，沒有錢買鞋，光腳板坐在教室後邊的同學……”班長提醒大家。

“哦！”“哦哦！”“是他呀！哈哈哈……”一些同學終於從記憶深處搜索出“張小明”這個名字來，不禁哈哈大笑。

“光腳板”，雖然不怎麼光彩，但好歹讓大家想起自己來了，張小明向班長投去尷尬而又感激的目光。

望著一桌自己大都叫不出菜名的美味佳餚，張小明吞了吞口水，顯得有些侷促而又有些興奮。他想：用餐後自己一定要晚些離開，以便把剩下的美味佳餚打包給老婆和孩子嚐嚐。

他再打量打量這些同學，發現男同學大都西裝革履，衣著光鮮，一副副成功人士的模樣。女同學來得少，但班上最漂亮的幾位都來了。男同學們炫耀著自己的身家，講著葷段子，逗得美女們哈哈大笑。

“我只是運氣好，考上公務員，現在當上局長，一天到晚忙，哪有你們這些老總瀟灑！”班長說。

“我也就是運氣好，房地產最火的那幾年，一口氣搞了幾個億，累得不行啊！”朱大腸說。

“我的運氣比你們差，經營個破服裝公司，一年才收入幾百萬！”王二毛說。

接著，李小帥、郭大炮、趙二陽，都這麼說……

“哇！真棒！我愛死你們了！我以後遇到什麼困難，可要找你們這些有權有錢的同學幫忙喲！”狐妖妖恭維著，嬌滴滴地獻上一個批發性飛吻。

“只要同學有困難，我們肯定義不容辭幫忙！”班長、朱大腸、王二毛異口同聲。

聽了這句表態，張小明感到心裡很溫暖。還是老同學好啊！張小明想表達自己的感動，於是他端起酒杯給大家敬酒——

張小明先敬班長，但班長只是敷衍地碰了一下杯，馬上把杯子放下去了，並沒有喝。而狐妖妖敬班長的酒，班長馬上樂呵呵地一飲而盡！

張小明愣了一下，接著敬朱大腸，朱大腸推辭說：“你先給他們喝吧……”

張小明又敬王二毛，王二毛斜眼問：“喲，那個誰，你叫什麼呢？”

張小明又敬李小帥、郭大炮、趙二陽，他們不端酒杯，只是笑：“光腳板，你現在還光腳板嗎？哈哈哈……”

……

張小明的酒杯停在半空中，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只要同學有困難，我們肯定義不容辭幫忙！”班長、朱大腸、王二毛又在拍胸脯，贏得美女們不停鼓掌喝彩。

張小明忽然冷笑了一下。

張小明大聲說：“同學們，我有困難，請大家幫幫我吧！”

大家不解地盯著張小明。

張小明環視四周，更加大聲地說：“我得了白血病和癌症，做手術需要幾十萬！你們都有百萬、千萬甚至上億的家產，幾十萬對於你們來說只能是九牛拔一毛。你們能否兌現剛才的承諾，借給我幾十萬幫我渡過難關？”

這問話擲地有聲，大家你望我我望你，剛才歡快喧囂的酒席，瞬間安靜下來。

班長畢竟是班長，首先打破沉默：“對不起，我那點工資，其實僅夠家庭開支……”

朱大腸說：“對不起，我說收入幾個億，其實是吹牛的……”

王二毛說：“對不起，我的公司快破產了，其實我說一年收入幾百萬是騙人的……”

李小帥、郭大炮、趙二陽說：“對不起，我說的那些收入，其實是在開玩笑……”

張小明哈哈大笑：“哎呀，大家當真了不是？其實，我沒有得白血病和癌症，我也只是跟大家開個玩笑而已！”

……                                     2016.4.3